第18章 铺子事宜
俞逖读书回来听平明说了白天的事,和祝春时聊天的时候不免说起来。
“最后怎么解决了?”俞逖一面接过祝春时递来的纸张,一面温声询问。
祝春时笔下不停,慢悠悠的道:“还能如何?暂且让那位姑娘住下了,估摸着要等过了年听三嫂的意思。不过六爷你说,三爷是怎么想的?”
俞逖不妨话转到自己身上,先是一顿,借着烛火微茫看向写字的祝春时,沉吟片刻后笑着摇了摇头:“不好说,没见着人,三哥也没和我提过这个。”
祝春时搁了笔,把写好东西的纸张铺在几上,旁边候着的泻露上前将笔墨收拾下去。
“我瞧着是要纳妾了,三嫂将这件事闹大,就打的是这个主意吧,不过也是,总比在外面好些。”
俞逖不解的问:“这是怎么说?三嫂若是不把这件事翻出来,那位冯家姑娘想来也进不了府,就待在外面不是对三嫂更好?纳了妾有了孕,可就是名正言顺的伯府子嗣,将来三哥承袭爵位,说不定还能争一争。”
祝春时瞥他一眼,想起白日场景,只觉得天下男子皆薄幸,便有些气,好歹还记着这事和他没关系,柔声说了:“便是今日不进,难道来日也能不进?像你说的,等来日有了身孕,三爷还能把人放在外面?那时候再闹开,可真是个哑巴亏。”
祝春时见纸上墨迹干了,便收在一处,叫圆荷拿过去放在暖阁柜子里,“市井有句俗话,想来六爷也听过,叫妻不如妾,妾不如——”后面的过于粗俗,屋子里还有好几个丫头在,祝春时见俞逖懂了也就自然咽下,转了话道:“若是一直这么下去,到时候外头的是人也有了心也有了,若肚子里再揣一个,指不定要吃多少暗亏,不如闹开放在眼皮子底下,做什么心里都有数。”
俞逖不大浸淫后宅,遇事只想着一劳永逸,若真养在外面,名分上可以算无,想法子解决了也就方便许多,不比在府里束手束脚。当然这也是他生为男子的优势所在,能用的手段多、人手也多,实在不行还有伯府的余势在,不知道女子生存的为难之处,也就看不到这些细处。
因此祝春时这么一解释,他也就慢慢回过味来。
“原来如此,虽说这事闹大了,但总归是三哥有错在先,二老爷二太太凡事只有依着三嫂的份儿,若有什么不好那就是三哥的问题了。”
祝春时抿着唇笑,“正是如此,况且这事能不能成还不一定呢,我今天看那位冯姑娘,一时也猜不出她的心思来,说她无意三爷,东西又在那里摆着,说她有意,言行举止上又不像。”
烛火噼啪,窗檐下絮絮有声,俞逖思索间朝着外头看去,顺着窗棂的缝隙,依稀可见夜幕下雪花簌簌而下。
祝春时看他不说话,便也顺着望了出去,夜空下看得不甚分明,声音也很细弱,只能凭借着烛火照在窗纸上的微光辨认。
“落雪了?”祝春时微微怔住,等回过神来后起身出了碧纱橱,掀起门前的棉帘子往外看了看,果真见着雪粒子落在院子里,片刻的功夫就积了薄薄一层。
冬夜这个时辰除却近身伺候的圆荷几个,其余下人早就往后罩房去歇着了,院子里也只剩下几个守夜的小厮婆子,各自靠在窗下或坐在门廊边小声说话醒神。
“春容绿浓,去右厢房里找几件厚棉衣出来给守夜的,今晚突然下雪,只怕冻到他们。”
祝春时这几日仔细收拾了厢房里俞逖攒下来的东西,稍微贵重有来历的都登记造册搬进后罩房锁着了,只剩下些七零八碎的东西,以及府里按月发放的琐碎,都堆在右边厢房里。
春容二人应了退下,祝春时才转身进屋。俞逖正拿着银剪子去剪烛芯,见人进来便放下东西伸手去牵。
“三房的事,且由着他们去,和咱们是没多大关系的。”因有了这桩事打岔,俞逖也就将方才想的内容尽数抛去,“不管那姑娘要做什么,也碍不着我们。”
祝春时失笑,也不对此发表什么意见,略说了半晌话隔窗看了会儿雪后,也就和人歇下了。
祝春时之后果真不对此事如何上心,等再听到三房消息的时候,已是过了三四日,她正和俞和蕙坐在暖阁里围炉煮茶。
“听说三哥有意纳冯姑娘做妾,但二太太好似不太乐意,冯姑娘也不太情愿,如今正僵持着。”俞和蕙用了口热茶,漫不经心的开口。
祝春时对这个局面有所预料,因此也不显得惊讶,只是那位冯姑娘的选择依旧有些出乎意料,她回想着当日韦清敏院子里的场景,只觉得奇怪却又说不上来。
“三嫂的意思是?”
“听蓁姐儿的意思,三嫂自那日后就不再管了,任由他们去。”说到这里,俞和蕙也觉得有些好笑,往日里俞逍夫妻两个说不上一句鹣鲽情深,但举案齐眉总是有的,不成想就到了这个地步。她作为未出阁的小姑子在这件事上说不了话,但心内悲凉却是免不了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