煅庚 作品

第 109 章 我们在回家

 他的向导教他,那些碎片里,模糊的影子拢着他的手,耐心地温声教他,不同的光摸起来的触感不同。

 有些像是柔和涌落的潮水,有些像握不住的细沙。

 一双手探过来,拢过他的后脑,覆上止咬器的调节开关。

 凌熵扣住祁纠很少用到的左手。

 他扣住这只手,向上摸索,发现这只手由腕骨向上,一直到肩膀,绝大部分接受了机器改造。

 凌熵问:“怎么弄的?”

 被他握

 住手腕的向导笑了笑,不上他的当:“怕答错,不给你编了。”()?()

 这个回答也不错。

 ?想看煅庚的《病弱反派洗白指南[快穿]》吗?请记住[]的域名[(.)]???&?&??

 ()?()

 凌熵微微动了动眼睛,抬起没有落点的视线,抬了下嘴角。()?()

 “你是最像的。”凌熵低声说,“这是我的向导会说的话。”()?()

 祁纠坐下来:“是吗?”

 凌熵不回答,只是挪动手指,继续摸索他那只手臂。

 半机械半骨骼,机械重造的关节稍一活动,就会有细微的摩擦声响。

 这是即将报废的标志,人造关节的使用年限不算长,大约十年到二十年不等,视具体的使用场景和磨损状况而定。

 “你该去换新的。”凌熵收回手,“这副关节很老了。”

 祁纠有别的看法,活动了下手腕:“万一没活过三十岁呢。”

 凌熵想了想,也有道理:“那就浪费了。”

 人造关节的造价昂贵,一副质量说得过去的人造关节,甚至要花费在矿场没日没夜工作一整年攒下的工钱。

 凌熵在这个念头里停了一阵。

 他不记得自己为什么会知道这个,或许藏在某块碎片里——藏着也没关系,他有很多时间来翻找。

 “你要摘止咬器?”凌熵摸出这双手的意图,“不怕我咬你?”

 祁纠打开用来固定的搭扣:“会吗?”

 凌熵嗤笑,垂下眼睛。

 就算是失控的哨兵,也没到要咬人的地步——在塔的惩罚里,止咬器有着明确的象征意味,象征着作为“人”的特征泯灭,沦落为兽。

 他没觉得做兽有什么不行,他总觉得他的向导、他的老师更喜欢小白狼,有时甚至会让他

觉得嫉妒。

 凌熵问这个向导:“你喜欢白狼吗?”

 “喜欢。”祁纠收回手,答得比他预料的还快,“你的精神体要出来?能摸摸吗?”

 凌熵:“……”

 凌熵:“不。”

 铁灰色眼睛的哨兵蜷起身体,揣着手上的电子镣铐,一头倒在身后的铺位上,对着墙一动不动。

 这是个相当狡猾、相当可恶的骗子。

 ——最可气的一点,这种不像话的、相当过分的行径,也是最像记忆碎片中影子的一个。

 过去那些尽,生怕哄不住他。

 可恶的向导没有小白狼摸,遗憾地叹了口气,坐在床铺边上。

 那只手探过来,帮他把解到一半的止咬器摘下来,温暖的手指微屈,抚过勒出的红痕。

 凌熵蹙了蹙眉,翻了个身背转过去,躲开这种越界的触碰。

 这样的处境很快就带来新的麻烦。

 他只知道祁纠在说话,不知道这个向导在他背后念叨什么——超出封闭极限的那一点微弱听力,不足以在火车的轰鸣声里听清一个向导的啰嗦。

 凌熵实在忍不住,转回身,扯住垂落的手臂:“你在说什么?”

 这个人就坐在他身边,并不难找到喉咙和声带,一路向上找准位置,就能摸到轻微的振动。

 “我说,万一我是真的。”()?()

 祁纠挺正经:“万一没挑战成功,我活不过三十岁,现在让我摸摸,以后再想起来,遗憾的事就能少一件。”()?()

 祁纠:“你的白狼梳没梳过毛?”

 ?煅庚提醒您《病弱反派洗白指南[快穿]》第一时间在[]更新,记住[(.)]???♂?♂??

 ()?()

 凌熵:“……”()?()

 止咬器也未必没有用。

 除了那些混乱的记忆碎片,他从没见过——从没有任何一次,见过这么欠被咬一口的家伙。

 要么就是封闭情绪的手术失效了,他从监守所逃出生天,失控的兽性复苏,开始看什么都想咬。

 凌熵一言不发起身,把这张铺位让给他,摸索着走到另一张铺位上躺下,不再理这家伙哪怕半个字。

 火车上并不安静,哪怕这个空间里只有他们两个。

 由窥视孔探进来的视线,变换的光影引起的微弱温度变化,气流的流动,火车发动机轰鸣时的震动……都喧嚣混杂到极点。

 凌熵紧闭着眼,皱着眉,尽力压抑烦躁,不停寻找那些碎片。

 忽然在某一个瞬间,乌鸦漆黑的翅膀轻柔抚过。

 这样的恍惚穿透一切,烙在精神图景里,变成异常鲜明的影像。

 凌熵倏地撑起身。

 他不知道这是现实还是梦,火车还在走,光影阑珊,他愣愣坐了半天,发现自己短暂恢复了视力。

 虽然原因不明,但包厢里的一切变得格外清晰,灯光、茶水、袅袅蒸汽,投落的人影。

 看得见就能逃。

 现在脱身,就能去矿场。

 去矿场的地下通路里,找他丢了的向导……找不到就死在地底下,找得到就一起死在地底下。

 门外有三个监视他的哨兵,不难解决。只要制造一个空荡,能冲到窗户边上,砸碎窗户跳出去……

 凌熵抬起眼睛,盯着抱臂养神的祁纠。

 这个自称叫“叶白琅”的人满口谎言,在检票的时候,他就已经摸清票面略微凸起的油墨轮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