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89 章 抱就不疼了
小徒弟很听话。
凶了不少的小白狼,牵着师尊的袖子,被师尊领回等在下方的马车。
那亭台不矮,回廊曲折,一路走下来,月影明暗错落有致,夜风习习虫鸣声声,倒也颇有几分幽静风雅。
狼灵就守在阶下,脖子抻得老长。
见了元神身影,狼灵自然雀跃,将头拱在祁纠胸口,呜咽磨蹭不停,尾巴硬邦邦甩出风声。
陆焚如:“……”
祁纠揉了揉拱到眼前的大脑袋,看着面红耳赤的年轻妖圣,厚道地没有逗弄小徒弟,将笑意压下去。
但这机会也难得,祁纠一手一个,揉了两圈:“累不累?”
陆焚如咬牙摇头,瞪着那狼灵,恨不得把这不争气的东西吃了:“不累……师尊,徒儿早好了。”
还在离火园那段时间,那上古妖圣的残魂暗中蚕食陆焚如的魂力,又以血丝血瘴暗中控制他,所以陆焚如才会虚弱到奄奄一息。
如今残魂已诛,只待炼化,他早就好了……陆焚如是怕元神撑不住。
祝尘鞅的元神弱得极不对劲,陆焚如陪他在那回廊上散步,月色极亮,将那一道身影照得创痕累累,竟全是新伤。
这伤超不过一两年,可陆焚如绝没伤过师尊的元神。他不知这伤从何来,心底忧虑难当,一时慌乱一时无措,只恐不周山这救命稻草也无用。
这种种心事,陆焚如并不敢放在面上,只专心陪元神看人间灯火,看琳琅满目的各类摊子,看那双眼睛。
师尊不回离火园,又无妖可除那些日子里,可也会这样下来闲逛?
是不是能多看些别的,不用总在那些糖果、糕点、稀奇玩意儿的摊子边上,琢磨怎么哄小徒弟?
师尊喜欢什么?
陆焚如叫这个念头引得愣在原地,他似乎直到这时候,才隐约想起,自己其实并不清楚……真正的祝尘鞅是什么样。
将祝尘鞅以重锁镣铐囚在石室时,陆焚如以为他仍是强悍无匹的九天战神,伤势虚弱无非惺惺作态,诈他心软。
直到那一日,他意识到师尊也并非天神,也是肉体凡胎、会疼会累,会不想醒。
……像是当头一棒,将他狠狠砸到现在。
直到现在,这当头一棒砸出的血腥气,麻木茫然,仍盘踞喉间。
陆焚如攥紧幻化出的缰绳,掌心无意识沥出点点血痕。
祝尘鞅身上……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?
还有什么以为简单,以为寻常的事,是他不知道时,背后有人一路护持的?
陆焚如心神不宁,幻化出的马车叫一块石头硌了下,忽地一晃,那道倚窗闲望的元神便收回视线,朝他看过来。
陆焚如匆忙回神,不及藏起视线,就看见那双眼睛笑了下。
元神点了点头,温声说:“来。”
这话刚出口,一只小白狼已四爪并用,钻进师尊怀里,将那道单薄身影扒牢。
马车只是妖力幻化,其实不需人驾驭,陆焚如只是在前面想心事,眼下已离开了
人族的聚居区,这样走上一段也无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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祁纠这次并不问他怎么了,只是轻轻揉他的耳朵,慢慢打着圈,抚摸发着抖的小狼妖。()?()
……()?()
计划其实稍微有些出入。()?()
陆焚如的进境比他想得快,这就突破到了妖圣,记忆就没那么容易修改调整了。
系统仗着生铁刀与妖魂的联系,混进去了几次陆焚如的识海。可那里混乱得很,遍地疮痍满天红雨,草木枯折荒芜,处处都是浓郁黑雾,找不到什么线索。
“现在好了不少。”系统在陆焚如的识海里,琢磨那个晶莹剔透的小糖狼,“怎么样,七天……六天半能哄好吗?”
这糖人孤零零戳在识海,和周遭景象格格不入,系统按照祁纠的指使,暗中往上系了个红绳。
祁纠也没有把握,第二
套方案是汇聚元神之力,激发陆焚如现在胸口那枚九幽陨铁上的阵法。
那阵法是巫族的符咒,环环嵌套,有入梦的、有夺魂的,以神力激发,大约能夺去妖圣的部分记忆。
“那你不就散了?”系统也跟着进退两难,“这回要是散了,下本再怎么都回不来,没有小狼崽给你揉了。”
祁纠笑了笑,蜷在他怀中的小白狼耳朵动了动,立刻跟着抬头。
祁纠捏了两下他的脖颈,小白狼仰头,乌黑瞳孔里现出恳求之意,却还是拗不过那双眼睛。
陆焚如化回人形,一手扔攥着他的袍袖,指节泛白:“师尊。”
“怎么不央着听故事。”祁纠低头端详,“真长大了?”
陆焚如这才察觉自己的疏忽。
过去只要师尊除妖回来,小狼妖就要做甩不掉的小尾巴,从丹房跟到柴房,再跟到卧房榻边,要听师尊讲除妖的故事。
这习惯保持了很久,一直到小狼妖数清楚了,离火园里有三百七十二根竹子、七千六百五十七颗小草,升起的太阳照进窗棂,最远的时候,能落在第十三块地砖的一半。
一直到离火园只剩他一个,再见不到祝尘鞅的影子。
“听。”陆焚如立刻抬手,自己抓着两只耳朵竖起来,“师尊。”
这法子百试百灵,元神实在压不住笑,叫狼灵护着一阵咳嗽,被陆焚如灌入的妖力与神魂之力及时护稳。
祝尘鞅揉着毛绒绒的耳朵,从袖子里变出一大块浇了蜂蜜的花生酥,给小徒弟啃着解闷。
陆焚如抱着花生酥,掰下蜂蜜最多、最香甜的一块,扶着元神的肩背,一点点喂给他。
师尊不问他自己怎么了。
祝尘鞅慢慢嚼了一点,就示意他收好,眼睛里透出点笑,示意小徒弟离得近些。
他没力气大声说话,离得近些,能多说几句。
陆焚如立刻挪近。
他们已走到三更天,月明星稀,宿鸟归林,到了人迹罕至的野外。
寒鸦绕树盘旋,马车外鸦啼频频,聒噪得很,听不清师尊的话。
小狼妖从窗户探出脑袋,龇了龇牙,一瞬万籁俱寂。
……马车就
这样走了一夜。
陆焚如伏在师尊身边,也听了一夜的故事。
除非要教徒弟了解外头的凶险,讲故事的时候,祝尘鞅多半都讲轻松有趣的——哪个地方的人有三个头,哪个地方的人能乘云雨来往各处,雨停了就回不去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