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70 章 不吓唬我了
应时肆摸了摸他的脸,那双眼睛就跟着微微笑了下,那笑意很像是真的——很唬人,仿佛什么事都没有,但应时肆不信他刚才看见了自己。
有那么几秒钟,那双眼睛里什么也没有,仿佛连风都是静止的。
祁纠摸了摸他的下颌,很轻,手上的力道也一如既往:“回去吧。”
应时肆咬紧了牙关,他恨不得咬死自己,或者去吻祁纠。
可他还是什么都做不出,他温顺地答应下来,起身推着轮椅,回到祁纠的办公室,把门关好。
祁纠自己操控轮椅,回到办公桌前,拿起一份文件。
那份文件很薄,其实没什么内容,就是最简单的部门季度汇报……应时肆站在边上,都被迫跟着看懂了上面写的内容。
但祁纠还是拿着它,像是在看,慢慢翻页。
纸页轻微地“哗啦”作响。
在祁纠把文件翻到第三次,
还想再从头看一遍的时候,应时肆终于再忍不住,握住那只手。
祁纠仰起头,没等说话,就被狼崽子俯身罩住。应时肆抢走那份文件,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死死盯着它,强忍着不把这破东西揉烂。
祁纠抬手,落在应时肆脑后,轻轻抚了抚。
这样的安抚显然效果欠佳,应时肆撑着办公桌和墙面,把祁纠的轮椅拦开,解开祁纠的衬衫,低头一口咬住他的脖颈。
应时肆攥着祁纠的手腕,呼吸急促激烈,炽烫的气流灼在祁纠颈间的皮肤上。
“告诉我。”应时肆低声说,他咬着祁纠的喉咙,发声有些含糊,嗓音却像是溢出岩浆,“先生,你怎么了,告诉我。”
祁纠认真思索了一会儿:“我不舒服。”
“头晕,看不清东西,可能是情绪不好。”祁纠摸了摸狼崽子的后背,“哄哄我?”
他的声音还是一贯的平静温和,仿佛在困着他的狼崽子却像是叫铁蒺藜剐在脊背上,打了个悸颤,筋骨力道弱下来。
应时肆松开他,稍稍放开祁纠的手腕,抬头看着那双眼睛。
应时肆一点都看不出,可他的手已经伸出去,抱紧祁纠。
他抱着祁纠,生涩抚摸先生的后背,他不知道别的办
法()?(),
就一遍接一遍不停地这么做。
“对不起。”应时肆低声说▓()▓?▓.の.の▓()?(),
“对不起……对不起()?(),
先生。”
应时肆用力咬了咬腮帮()?(),
咬得嘴里都是血腥气,才总算稍稍好受:“我不该闹脾气,我——”
祁纠挺赞同地点头:“是啊。”
系统:“……”
应时肆都被这个回答打断了思路,愣怔了两秒,迎上那双眼睛里慢悠悠的笑,有些回不过神。
“吓唬你的。”祁纠说,“狼崽子,长本事了,不理我。”
应时肆张了张嘴:“……”
祁纠笑笑:“好了,出去绕绕,别跟我闷着了。”
祁纠得正经办公,不能跟他闹了,处理正事还是得心无旁骛,不能放个狼崽子在身边分心。
应时肆可以去下面茶水间找点吃的,饼干不错,快过年了,采买还多放了不少糖。
狼崽子去扫荡一圈,帮他弄几块糖上来,巧克力也行。
这话滴水不漏,应时肆还没缓过神,已经被哄着出了办公室,愣愣站在了走廊里。
应时肆看了看掌心,心神不宁地往电梯走。
他还是觉得不对——那些冷汗不像是假的,那一瞬间里,他看见的那双眼睛也不像。
腮帮里的软肉被咬破了,一碰就钻心的疼,应时肆却更反复抵着它,眉头蹙得更紧。
应时肆停下脚步。
他忽然往回走,越走越快,几乎跑起来,屏着呼吸心跳轰鸣,小心推开办公室的门。
祁纠静静伏在桌上,没在办公,一只手垂着。
应时肆扑过去,跪在轮椅前抬头,发现祁纠醒着,只是视线没有落点,身上的冷汗像是水浇。
“先生。”应时肆用力抱稳他,“先生,握我的手。”
祁纠的呼吸很轻,被他握着的那只手不着力,没有反应。
应时肆现在只想咬死自己了。
他环顾四周,抱着祁纠直奔办公室相连的小休息室,让祁纠半躺下来,爬上狭窄的单人床。
“先生,先生……是我错了。”
应时肆紧紧抱着祁纠,贴在他的颈窝,一遍一遍重复:“别这样,先生,你别这样,你生我的气,骂我都行……”
他是疯了,居然因为这种事闹脾气?
不就是遗嘱,祁纠愿意立多少就立多少,没事写着玩儿还不行了?
多大点事?!
先生自己的遗嘱,先生愿意写就写,就算叫他帮忙念都无所谓,他这是在这闹得什么——
“……想什么呢。”
被他抱着的人慢慢动了下,恢复知
觉,笑了笑:“没生你气。”
应时肆倏地抬头,握紧祁纠的那只手。
祁纠的嗓音有些沙哑:“……这么快,饼干没了?”
应时肆胡乱点了几下头,揽着他的后背:“先生,哪儿不舒服?”
“头晕。”祁纠说,“给助理打电话,内线,零二五,叫他再买点饼干。”
应时肆小心地帮他按着太阳穴,学
着祁纠的力道,缓缓推拿穴位:“我一会儿就打,先生。”()?()
祁纠闭上眼睛,又过了一会儿,应时肆也躺下来,拿枕头把他垫高些,爬过去抱着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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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先生。”应时肆小声说,“你是不是还是不开心?”()?()
应时肆握着祁纠的手,低声说:“你打我两下,我犯浑,你揍我两下,多揍几下也行。”()?()
祁纠笑了笑:“胡闹。”
“没不开心。”祁纠把手收回来,“这叫‘黯然神伤’。”
系统:“……”
应时肆:“……”
祁纠自己也觉得台词离谱,咳了咳,没忍住笑:“好了……不闹了,我是舍不得。”
应时肆愣了下。
“怎么了?”祁纠睁开眼睛,摸了摸狼崽子的背,“我们这种人,也会舍不得。”
应时肆在那只手底下变软,一声不吭地伏下肩膀,捧着祁纠的头颈,亲了亲那双眼睛。
他不知道祁纠这会儿看见的是什么,他只知道自己现在看着的,是从没见过的先生……他的先生从对岸涉过来。
那种温暖的、微弱的火光,终于落在他身上,柔和到极点,像是阵随时会消散的风。
“遗嘱是下下策。”祁纠歇了一会儿,慢慢说下去,“我不放心把你交给公司。”
这话几乎烙穿了应时肆的胸口。
一只狼崽子,疼得以为自己骨头碎了,还努力龇牙咧了个笑:“先生……说反了。”
“是不放心把公司交给我。”应时肆央求他,“应该不放心,交给别人吧,我不行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