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61 章 我会高兴

 祁纠刚把自己摸困了:“嗯?”

 “你请护工的时候,找我帮你把关。”应时肆说,“干这个的有好有坏。”

 有的不称职,光拿钱不干活,糊弄了事。

 应时肆怕祁纠吃亏,这人怎么看都很容易吃亏。

 祁纠没打算请护工,说那一句就是为

 了宽狼崽子的心?()??&?&??()?(),

 他要是真觉得自己状况很不好()?(),

 就去住院了……这种事就不适合带着应时肆。

 祁纠还是不想让狼崽子看见这个()?(),

 把一小团狼崽球往怀里拢了拢:“好。”

 应时肆蜷在他胸口()?(),

 隔着家居服柔软的布料,察觉到那些硌人的旧伤在发烫。

 他猜不出这得多难受,难受到祁纠意识稍微不那么清晰的时候,想要哄他先走。

 哄他先走,等夏天再回来。

 哄他别跟着难受。

 ……要不是和祁纠还没熟到那个地步,应时肆恨不得咬他。

 “先生。”应时肆说,“我的秘密告诉您了。”

 他给祁纠讲了眉弓上的疤是怎么来的,讲了自己过去的事,讲了自己为什么特别怕这种好。

 应时肆的脑子里,已经几乎被种下了思维定势,好事后面一定藏着阴谋。更何况他对封敛的喜好、性格脾气都倒背如流……这两点现在都存疑。

 应时肆甚至开始怀疑,是不是那些人拿错资料了。

 是不是拿的是另一个封敛的资料,跟他的这个先生没关系,那些人到底有多蠢,这岂不是巴结错了。

 应时肆乱七八糟想着,被一只手在颈后抚了抚,回过神抬头。

 祁纠躺在枕头上,认真看他,呼吸让面罩稍稍泛起白雾。

 祁纠在他手心慢慢画了个句号,等着他继续向下说。

 应时肆用力闭了闭眼睛,他不再蜷着,伸手抱住祁纠,紧紧贴着祁纠的胸口。

 “下次……再看到不好的事。”应时肆闭着眼低声说,“带上我,叫上我吧。”

 应时肆的声音在发抖,他希望祁纠别把这误会成害怕。

 他太难受了,他不想要车票。

 他不想到夏天再回来。

 ……

 祁纠的呼吸停顿了半秒,他在这半秒里思索,然后垂下视线,看着死死抱住他不撒手的狼崽子。

 他的小狼崽喘着粗气,喉咙里自己跟自己较劲,咬碎了呜咽半吞半咽,有仇似的盯着他的衣领。

 看起来想吃了他的扣子。

 祁纠摸了摸应时肆的后背:“我们这种人……”

 狼崽子看起来也想吃了这句话。

 祁纠只好先不说,只是笑了笑,轻声回答:“好。”

 他收回手,把扣子交给应时肆。

 没料到事情会这么容易,应时肆睁大眼睛愣了好半天,才屏着呼吸,小心翼翼抬手去解。

 第一颗扣子是横扣,应时肆解了好半天,越着急越解不开,额头都

冒了层汗。

 祁纠就摸了摸急得炸毛的狼崽子,自己一颗一颗解开扣子,应时肆盯着那里面露出的伤,忘记了怎么喘气。

 祁纠习惯性想挡他的眼睛,沉吟了下,还是决定尊重狼崽子的意愿,只是补充:“看着吓人,不要紧。”

 应时肆说不出活。

 他甚至不敢用手碰,小心地靠过去,用脸颊轻轻贴那些发烫的地方,赤红色的纹路杂乱着把眼前的人豁开。

 叫

 人无法不去想()?(),

 它们曾经是怎么几乎把祁纠豁碎。

 这些伤疤并没有好。

 “快了。”祁纠告诉他()?(),

 “再过一段时间就好。”

 “要继续抹药?()???&?&??()?(),

 等它们变平()?(),

 就不会再有感觉。”祁纠说,“现在还会因为季节,被天气影响。”

 应时肆立刻说:“我去拿药。”

 祁纠说了个地方,狼崽子立刻四爪生风地刨地冲刺,几乎是闪现过去,把系统紧急塞好的药膏拿回来。

 应时肆专心致志地听祁纠讲怎么用,又把药膏上的字全看一遍,牢牢记住使用的方法和时间频次,记住用药提示和禁忌。

 应时肆把手用力搓热,一点一点给祁纠上药。

 他把手慢慢焐上去,生怕力道使得不对,让祁纠更不舒服,想要抬头看,一只手却落在脑后。

 祁纠拢着他的后颈,力道温和稳定,像在安慰。

 ——就是在安慰,在这时候,祁纠依然在安慰他,让他别紧张、别害怕,没什么大不了,就是些早好了的伤。

 应时肆低着头,眼睛又涨又疼。

 他把药膏厚厚涂上一层,期望它们能快点生效,让这些伤尽快痊愈。

 大概不论如何,至少有舒缓的效果……上过药后,祁纠显得更放松了些,那双琥珀色眼睛里的倦色变浓。

 “睡一会儿,先生。”应时肆轻声说,“今天适合睡觉。”

 祁纠本来想陪他絮窝,但低烧实在削精力,这会儿的能量条就只剩下红色的一小格。

 冬天就难免这样,祁纠隔着氧气面罩,跟狼崽子商量:“出去玩玩。”

 这样的坏金主实在半点威慑都没有,应时肆洗干净了手,趴在床边,还在轻轻摸祁纠的头发。

 应时肆甚至敢顶嘴:“不。”

 祁纠笑了笑,闭上眼睛。

 “没赶你走。”祁纠隔着面罩说,闪回发作的buff不怎么容易说话,他那时候过于言简意赅了,其实没想吓唬狼崽子。

 小狼崽把下巴搁在他掌心,闷不吭声点头点头。

 “密码你知道。”祁纠摸了摸狼崽子的分量,“车票给报销。”

 公费出去旅个游,多见点世面,看点有意思的东西,回来精精神神地给他讲。

 多不错,怎么老想着在家陪个病人。

 应时肆轻轻摸他的头发,低声说:“不。”

 祁纠挺像样地叹了口气。

 这口气叹得挺像“他们那种人”,但因为太像了,反而一板一眼,一听就知道是有意而为。

 应时肆就知道坏金主是在逗自己,绷着脸低头笑了,那点笑在嘴边沾了沾、碰了碰眼睛,就钻进漆黑眼底。

 “别哄我了,最该被哄的是你。”

 应时肆轻轻抱住祁纠的肩膀:“你不舒服,我哄你睡觉。”

 怎么有人伤成这样,一身都是旧创……还想着哄别人怎么不伤心难受。

 应时肆怎么没见过世面?他这就给祁纠讲:“我去过的地方多了,先生,你一定都没去过。”

 祁纠温声说:“讲讲。”

 应时肆给他讲电影里看见的风景()?(),

 讲电视上看见的地方▁()?▁*?*?▁()?(),

 讲火车站看见的大屏广告。

 讲这个就要讲到别墅()?(),

 别墅里要改的地方可太多了()?(),

 换吊

灯太麻烦,应时肆准备添一盏落地灯,效果好的话就多添几盏。

 还有院子也得先收拾,趁着冬天规划规划,春天就移苗进来……祁纠的呼吸道敏感,不能种会开花的树,松树最好也不要种。

 应时肆准备收拾祁纠隔壁的房间,他路过了好几次,那个门都相当有心机地半开半掩,肯定是在勾引他过去看。

 应时肆一向以警惕冷酷、岿然不为所动为傲,路过足足三次才忍不住探头进去,把里面看了一圈。

 屋子不难收拾,应时肆很快就能收拾好,今晚就能搬进去住。

 应时肆想给家里贴点窗花,想给祁纠这个卧室也贴点,进了腊月就迎喜气,红彤彤看着也精神。

 应时肆握着祁纠的手,一刻不停地念叨,清晰地看到氧气面罩下的人神色逐渐放松……他由此发现,祁纠其实喜欢听这些。

 祁纠是个能从容处理一切情绪状态的人,但就是因为太从容了,所以很多自身的心情喜好,也被这个人无意间忽略。

 应时肆一口气说完自己的装修计划,犹豫了一会,轻声问:“先生,下雪前做不完怎么办?”

 这会儿的琥珀色眼睛是模糊的,没有落点……应时肆知道祁纠为什么不太容易睡着了。

 因为每次睡着之前,那些记忆都会回来。

 祁纠会重新经历一遍所有的事,而那些事,带给了祁纠这一身惨烈的伤。

 但有人不停说话就会好很多。

 应时肆说:“我有张特别好的车票,先生给的,说不定就出去玩了,乐不思蜀。”

 祁纠就是想叫他出去玩,神色缓和,温声说:“那就多玩玩,春天再回来。”

 应时肆的心里放了个小礼花。

 他紧紧抓住祁纠的衣服,小声问:“不是夏天了,是不是?”

 祁纠这不是记住了:“狼崽子不高兴。”

 应时肆喜欢被他这么叫,耳朵发热,小心不碰到药膏,往祁纠怀里拱了拱:“春天是不是也太久了……”

 祁纠问:“春天也久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