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61 章 我会高兴


 有那么几秒钟,应时肆不会动,甚至有些耳鸣。()?()

 ……()?()

 应时肆盯着那张火车票。

 ?想看煅庚写的《病弱反派洗白指南[快穿]》第 61 章 我会高兴吗?请记住.的域名[(.)]???*?*??

 ()?()

 比他自己买的好多了,在售票处,应时肆见过祁纠买的这种票。()?()

 不是绿皮火车,跑得快,座位舒服,不冷不热也不晃。

 这张票还是商务座。

 应时肆听人说,商务座更舒服,宽敞安静,上车就能躺下。

 车票是按天气预报说雪停的时间买的。应时肆今天早上还看了,还给祁纠抄了“西北风七到八集”,现在他就开始记恨天气预报。

 应时肆忘恩负义地盯着电视,记恨天气预报,干什么只说雪还会再下一个星期。

 雪就应该一直不停,他就不会被赶走。

 应时肆攥着手里的火车票,自己都被这个念头吓到——什么叫“赶走”,明明是他自己要跑,是他惦记着跳出这口正温水炖着他的锅。

 应时肆手忙脚乱,不停往袖子上擦眼睛,反复告诉自己得冷静……祁纠这话里有不少漏洞。

 有不少漏洞,祁纠亏本了。

 这人怎么算的账,这不是完全亏了。

 “您亏本了,先生。”应时肆迫不及待把疏漏挑出来,“这样安排,您就来不及对我坏。”

 应时肆紧紧攥着他的袖子:“是不是?”

 祁纠在雪不停的时候对他好,在雪停的时候送他走。

 那岂不是没时间折磨他了?

 应时肆忙着掰手指头算数,甚至没时间觉得自己有病,急着把这个漏洞给祁纠看:“对吧?没时间了,算错了。”

 祁纠算了算:“还真是。”

 应时肆一下就松了口气,扯了扯嘴角笑出来。

 他摸了摸祁纠的手,怀疑祁纠正在低烧,想着一会儿就得去找个体温计,等祁纠稍微好一点就去。

 现在不行,他不能离开祁纠,祁纠需要他。

 他得陪祁纠说话。

 应时肆把那张车票藏起来不看,先挑出这别墅最大的问题:“灯不好,需要暖光灯,客厅的灯应该用能变色的。”

 祁纠稍稍欠身,摸了摸狼崽子的脸,摸到一手冰凉:“冷了?”

 应时肆被他摸得心脏都疼,心想这人怎么这样,什么事都先想着他。

 他冷什么,冷着的是祁纠。

 应时肆摇了摇头,撑了下膝盖起身,把祁纠小心扶稳,慢慢推着轮椅去浴室。

 浴霸的灯就很暖和,应时肆还带来了那条毯子,给祁纠仔细盖上,还带来了加蜂蜜的山楂泥,给祁纠喂一小勺。

 应时肆小心地抱着祁纠,给祁纠调整轮椅的颈枕:“我觉得……您露馅了。”

 他这话说得声音很低,很轻,像是自己都紧张。

 祁纠在这种时候,会一直很安静地看着他,听见这句话,眼睛里就透出温温疑惑。

 “……好人才会这么做。”

 应时肆把一只手收回口袋,用力捏着那张车票:“好人才会给我买车票,赶我走。”

 应时肆说:“好

 人才会算不明白账,

 算到亏本。”

 祁纠摸了摸他的耳朵:“没有赶你走。”

 应时肆:“……”

 他说的重点不是这个,

 但这话实在太好听了,

 一只狼崽子几乎在这话里生嚼了个山楂,

 眼泪差不多是飞出来的。

 应时肆低着头,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,脑子里乱成一团,死死咬着嘴唇,整个人都发抖。

 一只手轻轻摸他的下巴,温暖的指腹抚了抚,隔开快被咬破的下唇。

 应时肆不会动了,垂着脑袋,跟着祁纠的力道慢慢松开。

 那只手的掌心覆着他的脸,帮他把眼泪抹干净,摸到应时肆的眉弓,碰了碰一条横着的疤:“怎么弄

的?”

 “叫人打的。”应时肆低声说,“我小时候给人骗了。”

 算是八竿子打不着的“远门亲戚”,嘘寒问暖假装对几岁的应时肆好,给他吃给他穿,给他屋子睡觉,无微不至了半个月。

 应时肆留了个心眼,趁这些人不注意,趴在门外偷听,知道了他们是打算卖了他。

 应时肆从小长得就挺不错,就是瘦得太厉害,只要喂到稍微壮实点,能卖大价钱。

 “我就跑了,他们给我饭里下药,我没吃。”

 应时肆盯着地面:“没跑多远,叫他们抓着了,打了一顿……饿了好多天。”

 是真饿,饿到连幻觉都有了,梦见有人来抱他。

 很温柔的影子,穿过风雪把他抱起来。

 应时肆以为自己忘了这些,原来还记得,他好像就是从这时候起,开始不相信天上掉下来的好事。

 这习惯救了他很多次。

 应时肆一直骄傲,觉得自己足够警醒、足够机灵,从不会掉进任何陷阱。

 拢在他颈后的手稍稍使力,应时肆自己就钻进祁纠怀里,贴着和幻觉里一样的温柔影子,忧心忡忡:“我完蛋了。”

 祁纠轻声笑,紧跟着就咳嗽,咳得整个人出了一层冷汗。

 应时肆连忙扶着他,摸祁纠的额头:“先生,我去找体温计。”

 “不忙。”祁纠说,“让我抱抱你。”

 这话百试百灵,像是个专门给应时肆的定身咒,一只狼崽子立刻从头到脚全变温顺,伏在祁纠怀里。

 应时肆被祁纠抱着,也小心抱着祁纠,他怀里的人低声咳嗽,呼吸紊乱吃力,还在试图说话:“是季节原因。”

 “夏天我会健康很多。”

 这个人还要强调:“没这么严重……”

 应时肆用力抹干净脸,龇着牙把笑扯出来:“那我等夏天。”

 祁纠点了点头:“等夏天回来。”

 应时肆的肩背僵了下,差点撑不住脸上挂着的笑。

 他低下头,仔细看了看,发现祁纠垂着视线看他身后,知道闪回仍没结束,抿紧了唇假装没听见。

 应时肆回头看了看走廊,决定先带祁纠去二楼吸氧,小心翼翼扶着祁纠靠回轮椅。

 咳嗽牵扯出眩晕,应时肆怕祁纠滑下轮椅,又怕祁纠难受,把轮椅推回房

 间,整个人已经紧张出一身汗。

 ……

 吸上氧气的人看起来好了些。

 安静躺在床上,脸色苍白,眼睑被睫毛覆下一片阴影,胸口起伏微弱轻缓。

 应时肆趴在床边,实在看得难受,伸手想替祁纠稍微解开领口,就被那只手轻轻按住。

 “先生。”应时肆皱眉,“病人该听话。”

 祁纠笑了笑,虽然闭着眼睛,还是微侧了头:“病人……感觉还不错。”

 他声音很轻,在氧气面罩下听不真切,却又显得慵懒放松,叫人一点点跟着定下心。

 祁纠温声说:“病人不太想动,想歇一会儿。”

 应时肆看着两人交叠的手。

 祁纠拦住他的手,力道很温和,但有种不容拒绝的意味——这让应时肆明白,原来祁纠之前给他车票,的确不是要赶他走。

 祁纠给他车票,是让他自己选,可以走,可以出去,玩累了随时回家。

 祁纠给他车票,是叫他安心,安安心心地絮窝、安安心心地玩,不用提心吊胆等着事情变坏——因为坏金主算错了账,把这一段忘了,就算真有这么一天,应时肆拿着车票也立刻能跑。

 而祁纠真正想要拒绝某件事的时候……是这样的力道。

 哪怕很轻,哪怕那只手清瘦冰冷,低烧发的热被咳嗽出的冷汗盖过,力道几乎能忽略不计。

 哪怕是这样,祁纠只要轻轻一按,他就不敢动了。

 一只狼崽子垂着头,尾巴耳朵全耷拉下来,没精打采地趴在床边。

 祁纠休息了一会儿,敲敲床沿,右手半攥成拳。

 应时肆愣了下,跟着磨磨蹭蹭挪过去,鼻尖碰了碰祁纠的右手

,那只手就给他掉下一块包好的灶糖。

 用了喜庆的红色糖纸,一小点细麻绳,叠成了个很妥帖的微型小纸包。

 应时肆睁圆了眼睛。

 “好吃。”祁纠慢悠悠说,“我们这种人……口是心非,又很难伺候。”

 说难吃不一定难吃,说好吃一定好吃。

 祁纠自己也吃了点灶糖,这东西他小时候吃过,后来就很少会特地买……粘牙是真粘牙。

 一不小心能把牙粘下来。

 但也确实好吃。

 因为沾了一点北风的冰冷,只要搁进嘴里,就能让人想起过年。

 应时肆听他这么说话,就知道祁纠已经恢复了,抬头迎上琥珀色眼睛里的清晰光芒,反倒忍不住扑过去,把人抱得更紧。

 祁纠不赶他走,把扑到身上的狼崽子揽住,在背上轻轻拍,沿着后背慢慢顺抚。

 应时肆就这么不知不觉钻进他怀里,缩成一小团,贴着他:“先生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