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38 章 没亲够
郁云凉如愿叫他的殿下睁了眼,如愿不会动,如愿熟了,奄奄一息蔫进祁纠怀里。
这次他身上热了不知多久,久到能把他的殿下也暖热,久到月落树梢、天光破晓,有早起的鸟雀开始啼鸣。
寅时过半,卯时未至,天边有朦胧日色,半边天已经变成莹白。
郁云凉一直虚靠在祁纠胸口,被有了变化的气息引着醒过来,立刻握住祁纠的腕脉。
他小心扶住祁纠肩背,从水里跪起来,轻声唤:“殿下,殿下。”
祁纠被他叫了几声,慢慢咳了咳,摸了下郁云凉的手腕。
郁云凉立刻明白他的意思,从袖中摸出帕子来,空着的手帮祁纠顺抚拍背,在穴位处捋按使力,反复十几次,祁纠胸腔终于震了下。
几口暗色淤血被咳出来,祁纠额间渗出薄汗,冲郁云凉笑了笑,又阖眼无声无息睡着
。
郁云凉牢牢揽着他,将他扶出温泉、仔细擦干身上水汽,换了热腾腾熏着药包的干爽衣裳。
中间祁纠又醒了一次,大约是环境变化,眼里比平时多出些警惕清明,看清他后就又放松,摸了摸狼崽子的手腕。
“早好了,殿下,我没再咬。”郁云凉知道他在检查什么,主动给他摸拆了绷带的手腕,又低声补充,“殿下是血气太虚,好得慢。”
祁纠此前为了延缓毒性发作,给自己放了些血,伤口依然要每日敷药,解了绷带还是会渗血。
老大夫说这是因为血行不足、身体生机太弱,除了养着没什么更好的办法,叫郁云凉不要着急。
郁云凉不急,他跪在温热的石板上,给祁纠把隔水的皮质腕套解下,将手腕上的伤口重新敷药包扎。
这会儿不用担心弄湿,正好叫伤口透透气,郁云凉没急着重新包扎,小心护着祁纠的那只手,将人背起来。
祁纠在他背上咳了两声,郁云凉立刻放缓动作,等他气息变得平缓,才慢慢站起身。
卧房里的睡榻叫药炉熏过一宿,正好烘得暖热,郁云凉在上面铺了格外厚实的软裘细绒,躺着舒服到像是掉进云彩里。
他背着他的殿下从温泉
回家()?(),
和殿下一块儿躺进泛着药香的云彩()?(),
拉过被子()?(),
将两人一并裹住。
祁纠气息柔和平缓?()_[(.)]???♀?♀??()?(),
心脉稳定,好好地睡在榻上。
郁云凉摸了摸两人的头发,都擦得很干爽,没有水汽。又摸祁纠的手,虽然冰冷无力,但脉象并不乱。
郁云凉已经不困了,就一直枕着手臂,看着祁纠熟睡。
他依然看不够,这样一动不动躺了小半个时辰,又红着耳朵,慢慢靠近了贴上去。
变成山精野怪、跑来钻人被窝的狼崽子,又扁着耳朵夹着尾巴,小心翼翼拱进眼前的怀抱里。
这回他亲祁纠的眼睛,比上回熟练,没把祁纠痒醒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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日复一日,毒性渐弱。
到了第七天,祁纠除了还有些冷,自觉没什么不舒服了,甚至还有了些力气。
小公公要赶着马车去集市上,取那一筐预定好的鸡仔,再把搭鸡圈的东西也弄回来。
恰好赶上祭春祈神,祁纠决心蹭个马车。
听说他也要出门,郁云凉眼睛里险些就要放出亮光,叫满地的匣子绊了下才没蹦起来:“殿下好了?!”
这说法很模糊,严格来说没好,因为毒还没拔完,但这种时候谁纠正谁不解风情。
祁纠趁狼崽子不注意,自己慢悠悠换好了衣服,刚把衣襟系好,就接住一只飞扑过来的郁云凉:“好了。”
“不冷不热不疼,不难受。”祁纠提前一口气答他的问题,“能走,走不快,饿了,想去集上吃。”
一个问题都没来得及问的郁小公公:“……”
祁纠压住点笑,他今日的确觉得身上松快,深吸口气,活动了下筋骨:“走,给你买串糖葫芦。”
郁云凉都不知道自己还要买这个,他从不吃糖葫芦这种东西,但看见祁纠气色,就高兴得什么都不知道了,当下决定就买两串回来。
他知道祁纠的脾气,撤了亦步亦趋的抱扶,只尽力站直,让祁纠把手臂搭在自己肩上。
祁纠搭着他的肩,几日来头次慢悠悠迈步,自己走出卧房:“好天气。”
天色的确不错,一场春雨一场暖,前几日那场雨把花都淋开了,日色明朗万里无云,看着就很舒服。
“是好天气。”郁云凉仍高兴得不成。祁纠前几天的情形凶险,和今天比起来,远不能同日而语,他陪着今日的祁纠,只觉得什么都顺眼。
郁小公公说话都变得轻快利索:“河边有茶楼,很清静,我带殿下去坐坐。”
祁纠还真有些兴趣,也不叫郁云凉扶着,自己慢慢溜达到马车边上。
废太子殿下的体力条暂时就到
这儿了,没事可做,拢着袖子,靠着马吹风,看郁小公公跑来跑去地收拾东西。
那马在郁云凉手里,要反复勒缰、仔细驾驭,才能不跑进沟里。
到了祁纠这儿,这几匹马却都乖得不行,一动不动站着任祁纠靠,最多也只甩一甩尾巴。
郁云凉抱来好几个暖炉,爬进车厢里布置妥当,由车门跳下来,都看得惊讶
,忍不住绕着祁纠转了好几个圈,研究祁纠有什么特殊的手法。()?()
“想学?”祁纠逗他,“这本事可不便宜。”()?()
郁云凉连自己都抵给他,又不能抵第二次,颇为难地纠结了一会儿:“下辈子也抵给殿下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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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话说得像是随意,仿佛只是脱口而出,却只有说的人知道,这话究竟盘桓了多久。()?()
郁云凉摸了摸胸口,忍不住低头想,莫非这里头真长出了一颗心,不然说这话的时候怎么又暖又痛。
他一时想着今生这十年,定要过得充实满当、每一日都不虚度……一时又想着下辈子,怎么才能立刻追上祁纠,决不能再错过这么久。
这样浑浑噩噩心神不定,直到头顶被揉了两下,那种疼才渐渐淡了。
郁云凉抬头,迎上祁纠的眼睛,声音轻下来:“……殿下。”
“成交。”祁纠笑了笑,“就抵这个,手给我。”
郁云凉听见心在胸口咚咚跳,他将手交给祁纠,被祁纠握住落在马脖子上。
祁纠向马介绍:“这是我家小公公。”
郁云凉:“……”
祁纠还没说完,继续慢悠悠补上:“以后多照顾,别为难他。”
马打了个响鼻,晃晃脖子甩甩尾巴。
郁云凉:“…………”
祁纠忍不住笑出声,他常有笑郁小公公的习惯,但今天身上舒坦、气息顺畅,再没笑着笑着就咳嗽。
郁云凉光是看着,就觉得胸口只剩下暖热,也再顾不上什么不好意思,朝那匹马拱了拱手。
上辈子杀人如麻、冷心冷血的郁督公,这辈子乖乖站着给一匹马拱手,耳廓都是热乎乎的通红。
他背上一温,被手臂揽住,叫他的殿下圈到身旁:“你不怕它,它就听话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