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狗花 作品

75. 第 75 章 “自己发了热,都没感觉……

赵璴的骨头很冷,又天生一颗高高在上而目下无尘的心脏。这使得很少有人能入他眼中,十几年的岁月,更鲜少生出令他难以控制的欲。




他本是个坚不可摧的人,却偏生在周密严整的计划之中,猛地撞进了一个方临渊来。




一时间,山火熊熊,势若摧枯,险些将他吞没了。




幸而天上还在下雨。




他将方临渊强劝了回去,自己则又回到了马棚之外。棚里的商人和车夫们还在忙碌着,看着他回来,都纷纷笑着说他的办法管用,这样大的风,也没将他们铺好的雨布撼动分毫。




赵璴的耳中却只剩下了淋漓的雨声。




分明是这样猛烈的风雨,却像是还不够大。细密而冰冷的雨点落在刚才方临渊紧贴着的地方,几乎从他湿透的衣袍上滴落而下了,却仍洗不去留在那里的温热触感。




被雨水淋透的皮肤是会敏感一些,以至于隔着单薄的衣衫,他都能感觉到方临渊健康而柔韧的肌理,以及肌肤之下声声滚动的血脉。




赵璴的喉咙都随着那血液流淌的声音上下滑动了一下。




他紧贴着他,隔着根本算不得阻隔的湿漉漉的衣衫,像是皮肤紧贴着皮肤一般。




赵璴的呼吸又沉了些。




他握着伞柄的手忍不住地收紧,指骨像是盘桓的巨蛇难耐地露出的獠牙,白森森的。




而有一些道理,也在这一刻无师自通地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。




原来拥有另一个人的冲动,非只心脏这一个器官会产生。




它早操控住了他全部的四肢百骸,叫嚣着,来自本能地想要贴近他,像刚才那样,或比刚才更深。




赵璴缓缓闭了闭眼睛。




——




待到他们整理好粮草,确认无误回到驿馆当中时,厅里的官兵们已经吃完了饭,全都回到房中休息去了。




驿官笑着迎上前来,说热菜热汤都已经给他们送到了房里,换了衣服便可自在房里用饭。厨房还烧好了热水,都已经抬上了楼去,每间房里都有一大桶,可供作驱寒之用。




待他回到房中时,天色已经全然黑了下来。隔着一扇屏风的木桶热气氤氲,赵璴淡淡看了一眼桌上的饭菜,便先换下衣衫来,踏进了木桶当中。




赵璴似乎的确需要泡个澡,缓和精神之余,压一压他奔涌肆虐的骨血。




可是……他竟忘了,驿馆备下的水也是热的。




除驱寒解乏之外,尤能活血。




温暖的水触到皮肤的那一刹那,赵璴的眉头皱得更紧了。




他满脑子都是方临渊的模样,有了温热蒸汽的助纣为虐,他皮肉之下的滚烫似乎更甚了。




幸好方临渊不在这里。




四下无人,赵璴愈发管不住心中的焦躁、渴求与自厌之后,便干脆放任它们,任由它们在弥漫的水雾之中蔓延滋长。




他是卑污的,同时又是贪婪的。天下没有任何一条律法禁止卑劣的人仰视天光,也从没有规定过,明亮的天光不属于谁。




更何况,他还是方临渊的妻子呢。




这个认知竟让赵璴给自己此时的欲念找到了可被容忍的合理性。




既是夫妻,产生怎样的想法都不该是过分。即便他不是个有生育本事的女人,但嫁入侯府至今,也从没犯过七出的罪过。




那样明亮的人,他凭什么不能渴求?




赵璴的眉心渐渐松开了,取而代之的是他无师自通的、渐渐松开了桶沿的手。




却在这时,敲门声响了起来。




赵璴通身一顿。




“……何人?”再扬声时,他嗓音的沙哑里带着几分被打扰之后的烦躁。




却听门外那人,小心翼翼地贴在了门板上。




“是我!”




是方临渊,还专程压低了声音,听上去活泼、干净而谨慎。




“开开门,我给你送东西来啦!”




——




即便先行回了房中,方临渊还是很惦记赵璴是否会伤风。




他和将士官吏们一起用了晚饭,待兵将们纷纷回了卧房歇息之后,也被驿官领到了三楼的房间当中。




这处驿馆并不算大,勉强能住下他们这一行人。楼下的兵士皆是两三人住一间房,留给客商们的卧房也比较简陋狭窄。




方临渊的房间倒是宽敞,床榻上铺着厚实的被褥,还由屏风隔出了盥洗室和一间小书房。




“将军看看还缺些什么,只管吩咐下官。”驿官笑着在旁侧说道。




方临渊对居住之类从不挑剔,只略在房中扫视一圈,便对驿官笑道:“各处都好,大人费心了。”




“将军不必客气。”驿官笑道。“那下官就不打扰将军休息了,下官告退。”




说着话,他便退出了方临渊的卧房。转身正要走时,却听方临渊叫住了他:“大人等等。”




驿官回头,便见方临渊问道:“今日随行的几位员外在外头淋了许久的雨,还麻烦大人给他们多备两床被褥。”




听他这话,驿官微微一顿,继而抱歉地笑道:“将军思虑周全。只是……我们驿馆实在有些简陋,方才下头的人将库房中的棉被全都清点出来了,却也刚够各位将士们用的。”




说到这儿,似是怕方临渊不高兴,他又补充道:“不如下官再去匀些被褥出来?各位大人和员外劳累了一日,是该好好休息才是……”




听他这样说,方临渊当即摇了摇头。




若要匀出被褥来,也无非是将驿馆里这些官吏的取来给他们使用。外头的风雨到现在都没停,即便是驿馆当中也算不上暖和,即便是他此时在这儿,都能感觉到浑身发寒呢。




若再将人家的被子取来,就太强人所难了。




想到这儿,方临渊似乎连鼻子都跟着痒了起来,话音未出,先打了个喷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