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122 章 贬谪





当时他一笑而过,可人真跪面前了,低眉敛目,一副为救沈琇听凭发落的模样,再多刁难也可以忍耐的模样,他不可遏制地想起了这个说法。




“……”




为了沈琇,请了一次棍还不够,居然还请第二次。




君王扯过被子,睡了下去:“更深露重,我没时间与你耗,这四十棍,欠着。”




沈确:“……是。”




他迟疑片刻,又道:“陛下……”




话音未落,江巡便道:“沈琇言行无状,二十棍小惩大戒,这京城的御史他不用做了,贬为两湖参军。”




沈确倒顿了一下。




不是这罚太重,而是太轻。




这般罪过,在牢里坐倒死也不是不可能,只是贬官而已,还不是贬去千里之外,那些毒瘴虫蛇的去处,而是繁华富丽的两湖,已然是宽宥的过分了。




但君王还什么都没要。




他踌躇片刻,没摸准君王的意思,试探性的在床沿坐下,拉了拉江巡的被子。




君王闷的太死了,会呼吸不过来。




但江巡不说话,无声扯紧了被子,沈确不敢硬拉,踌躇片刻,在床沿半躺下来,不再言语。




江巡匀给他一个被角,偏头睡觉了。




被子中,66戳了戳装死的宿主:“喂,门外他们把沈琇带走啦。”




系统方才趴在窗台看热闹,将外头的情景看得一清二楚。




江巡:“我知道。”




66:“宿主你的想法要如何知会他?”




系统忧虑道;“他不日离京,而且受伤后必然闭门谢客,不用皇帝身份的话,见不到的吧?”




江巡:“不急,我有办法。”




他阖眸闭眼,不在言语。




直到他睡去,沈确才等到机会,将捂得死死的被子从他脸上扯开。




这一日,帝师留宿乾清宫。




第二日清晨,沈琇因言行无状被贬,从京城御史




(),发配为两湖长史。




朝野议论了片刻,不外乎君王为何转性,又提起沈确留宿,都觉着有些荒唐,倒是两位当事人神情浅淡,不甚在意的模样。




江巡发配沈琇早有打算,他是给宋知章送人去了。




历史上两湖闹成那样,不仅仅是水患旱灾,还有另一重原因,是贪腐。




无论是朝廷拨下赈灾救济的粮食,还是用来修堤筑坝的的银钱,两湖的官员层层盘剥,瓜分大半,好在宋知章是个还算清廉,不至于从头烂到脚。




但这时宋知章担任两湖知府也没多久,强龙难压地头蛇,手上无人可用,而两湖的地方豪强世家经营已久,盘根错节,真要将这群毒瘤连根拔起,单凭一个宋知章,不够。




江巡思来想去,将历史有记载的大魏朝所有臣子过了一遍,觉着沈琇不错。




第一,家世出众,太傅的侄子,京城半数的文官他都能叫一句叔叔伯伯,不至于一去两湖就被当地豪强搞死。




第二,年轻气盛,不够圆滑,在京城难免得罪人,江巡看着也烦,但调去两湖查贪腐,便截然不同了,腐败这种事,就得要他的性子。




刀握在手上扎人,但若是去对了地方,就是难得的利器了。




以沈琇的清高,是绝对不会同流合污的。




江巡记得,后世大魏国破,沈琇屡经锻炼,圆滑不少,但历史上依旧评价他为“清正”,老来还在曾在朝堂上用笏板追着贪官打,江巡信得过他的人品。




于是沈琇离京远调这日,江巡也出了京城。




他依旧用和徐平徐英听曲子的借口,半路从红楼里拐出来,在面上覆了帷幕,白纱披盖下来,将他罩住了。




他在沈琇离京必经之路的酒楼上包了房间,又押给侍者一枚银锭与一张字条,要他去拦沈琇的马车。




那侍者倍感奇怪,沈琇虽然遭难,也远不是他能接触的,只当江巡在逗他,可江巡举止从容,通身贵气,不知是哪家白龙鱼服的公子,他不敢忤逆,试探性地拦了沈琇的马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