醉酒花间 作品

第 105 章 治平元年-秋闱


苏小郎感觉他的小伙伴有点靠不住,但是嘴巴长在庞衙内身上,人家想说什么他想管也管不了,只能勉勉强强相信他。

不相信也没办法,他还能天天跟着庞昱不成?

庞衙内揉揉脸,压低声音小声问道,“小郎,你要不要写份行卷递给那些文坛巨擘瞧瞧?”

虽然秋闱还没开始,但是已经开始有人给他爹递文章了。

他爹好歹是正经进士出身,也是当过宰相的大臣,虽然如今退了下来,但是太师这个名号和宰相一样值钱,所以每次春闱之前都会有不少读书人给他爹递文章想得他爹青眼。

今年这秋闱还没开始就已经有人给他爹递文章,可见这场考试的竞争之大。

听说小郎的伯父被任为利州路提点刑狱,那已经是正四品的官,可惜利州路离京城太远,不然也能运作运作。

伯伯帮侄子扬名天经地义,看他家,庞迪有事儿就找他爹,理直气壮一点儿都不觉得不好意思,所以小郎去麻烦他伯伯也不用觉得不好意思。

苏景殊摇摇头,“太早了,等过了秋闱再说。”

提点刑狱主要掌管刑狱之事,掌察所辖狱讼直,兼掌举刺官吏。



二伯这个提点利州路刑狱权利不小,从正五品升到正四品,虽然从开封府调到了利州路,但也算是高升。

据说是吏部看他二伯审案子有一手,所以特意挑了个提点刑狱的空缺给他好发挥他断案的才能。

任命下来后二伯特意到他家拉着他爹促膝长谈,兄弟俩说了什么不清楚,反正他爹看上去跟小时候遇到最严苛的老师的他一样。

想跑不敢跑,顶嘴也不敢顶嘴,老师说什么都只能听着,听完还得恭恭敬敬把人送走,人走了连抱怨都不敢,有人来问还得说老师骂的好。

老苏啊老苏,你也有今天。

咳咳,回归正题,其实过了秋闱他也不太想给大佬们递文章。

倒不是说这种给文坛大佬递文章搏名声的行为有什么不好,而是他爹他哥名声太盛,他怕递文章只能起到反作用。

科举考试有锁宿、弥封、誊录等手段防止作弊,给大佬递文章只能搏名声,这个名声到殿试的时候才用得着。

能考中进士的大部分已有才名在外不在意这个,考不中进士的递了文章也没用。

且不说连进士都考不中会不会有大佬看中他们写的文章,就算剑走偏锋让某个大佬给看中了,没资格参加春闱礼部试也是白搭。

太学的直讲先生们各个学识渊博,他要递文章可以直接在太学递,去找朝中大臣反而远了。

再不济还有他爹,他感觉他爹的水平比很多进士都高,辅导他绰绰有余。

算了,还是别递了,递了之后万一人家来一句“苏明允的儿子就写出点这玩意儿?”“苏子瞻的弟弟就这点本事?”“苏子由的弟弟也不怎么样嘛?”多丢人啊!

丢人的事情留在自家就行,他不太想满京城的丢人。

“你学问那么好,有什么可丢人的?”庞昱不明所以,他一直觉得他的小伙伴天下第一厉害,比国子学那些官二代还要厉害,“就算信不过你自己也要信得过直讲先生,你现在可是太学甲班的学生,出门自报家门比国子监甲班都响亮,自信点别害怕,实在不行就下一场再考,小小年纪慌什么,你看我都不慌。”

苏景殊鼓了鼓脸,“我刚才没慌,让你一说才有点慌。”

庞昱歪歪脑袋,是哦,他这上来就让小伙伴考状元的确不太好,“我的错,我不说了。”

考状元有点难,能考中进士已经很厉害,他不挑那么多。

反正比他厉害。

他的水平他知道,他爹都不指望他参加科举考试,准备等他什么时候玩够了就在朝中给他找个闲职来干。

实权部门肯定是接触不到的,他爹怕他祸害人。

正儿八经考出来的进士就不一样了,别管是第一名还是第三百名都是万里挑一的人才,将来都是国之栋梁,和他这种纯靠爹的米虫不一样。

反正都比他强,所以不用有压力。

虽然新皇登基后的第一场考试很重要,但是后面考出来也不会比第一场差,只要有本事,什么时候考都能平步青云。

天底下那么多大臣,也没几个是新皇登基后第一场考试考上来的,运气这事儿太不靠谱,咱靠本事不靠运气。

再说了,小郎才这么大一点,十几岁能考中进士已经很不得了,春闱结束名次出来,到时候状元在他面前都得低头。

苏景殊:……

他个头没状元高,状元在他面前当然得低头。

不是,考进士也很难,不说考状元也不能说考进士,那

样显得他很自大。

他们最好什么和科举有关的都不要说,文曲星君说他喜欢嘴严的小孩儿,大嘴巴到处说的最后都考不中。

庞昱:!!!

好好好,他闭嘴,文曲星君明察,他的嘴巴很严实,就算考不中也是他庞昱考不中,和苏景殊没有关系,您老人家惩罚的时候千万注意别看错人。

苏景殊蔫儿啦吧唧,不想和不用参加今年秋闱的庞小衙内说话。

正好庞昱说也说够了,他发现他在这里非常影响小伙伴学习的心态,于是发誓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来太学找他玩,只会在休沐的时候联系,肯定不会再打扰小伙伴学习。

头悬梁锥刺股,加油苏小郎,你一定可以。

实在不行的话,先绝交半年也成,其实他平时也挺忙的,吃喝玩乐都要花心思,不比读书清闲。

庞小衙内信誓旦旦的说完,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太学。

——风萧萧兮易水寒,壮士一去不复返。

——小郎呐,这一别,就是大半年!

苏景殊抬手捂脸,察觉到落在身上的各种目光,很不想承认刚才离开的是他的小伙伴。

春天不知不觉过去,汴京的夏天暑气蒸腾,但是准备考试的日子过的很快,等到暑气悄然被秋风吹走,一眨眼就到了秋闱的时间。

苏景殊没有回家复习,而是和同窗们一起留在太学奋斗到考前放假的最后一天。

他读书很吃状态,而且有压力才有动力,在家清闲学不下去,在学堂有人陪着卷才行。

甲班的同学基本上都要参加这次秋闱,到考试之前那几天,他做梦醒来都能听见旁边人在背书。

不是熬夜背到半夜,而是说梦话都在背书。

吓的他连忙跟着念了篇文章,有没有念完不知道,反正之后很快又睡的人事不知。

不是所有太学生都能在京城考试,还有些没有在太学获得考试资格,但是直讲先生们觉得他们的水平可以下场试试水的,那些同窗在月前就已经启程回乡准备考试。

在哪儿考都是考,回乡考试也不影响他们发挥,等来年考中他们再同聚京城,春闱前后还能再来太学食堂聚个餐。

苏景殊送走一批又一批同窗,直到寝舍只剩下他和周青松两个人。

哦,不对,他们屋本来就只有两个人。

周青松最近很焦虑,他觉得他的功课学的不到家,越临近考试越这么觉得,现在已经紧张到觉得到时候可能会所有人都考上了就他自己没考上。

回乡考试的同窗明年会回到京城参加春闱,他这个在京城考试的却连秋闱都没有过,想想都觉得可怕?

“景哥儿,你说我考不上怎么办?要是秋闱不过,我有何颜面面对中牟的父老乡亲?”


“要不我不读书了吧,回家和我哥一起做生意,虽然我以前没显出来经商的天赋,但是我哥是个经商的天才,没道理他亲弟弟我就没有天赋,所以我肯定是个还没有激发出天赋的经商天才。”

“我现在去回家接手家里的生意,会忽然把我的经商天赋激发出来吗?”

“秋闱好可怕,景哥儿,你怎么不慌啊?”

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~”

苏景殊目着脸看着已经开始胡说八道的室友,“你都慌成这样了,我再慌显得很傻。”

这家伙的文章写的四平八稳,每次都能稳稳占据中游,这有什么好慌的?

在乙班的时候是中游,到甲班还是中游,没准儿科举考试还是中游,这本事很牛的好吧。

周青松收拾行囊,还是感觉心慌慌,“不行,我得去找个算命先生算一卦。”

苏景殊:???

“不至于吧?”

周青松握紧拳头,“非常至于,不然我会紧张到睡不着觉。”

苏景殊叹了口气,好吧,那就去算个命,正好他也去算算。

还、还怪紧张的。

“青松兄,算命先生算的好你就相信,算的不好你就当他们在胡说八道,知道了吗?”小小苏为了安抚同窗也是操碎了心,“这样,你跟我走,我给你找个靠谱的算命先生。”

……

开封府,公孙先生看着面前两个即将参加秋闱考试的太学生,嘴角微抽。

虽然他跟包大人微服私访的时候经常扮成算命先生,但是他真的不是算命先生。

作者有话要说

小小苏:先生,挑好的说,不用担心,只要是好的我们都信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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