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3章 上元
韦清敏顿时哑然,她与祝春时的关系本就泛泛,如今冒昧过来,已经是出格,要是再多嘴失言,也对她们的关系毫无进益。
想到这里,韦清敏也只好道:“也罢,总归这些心思是管不住的,你我就是想阻拦也没用,就算没有丫鬟,外面也有人等着。”
祝春时从她的声音里听出些许落寞来,知道对方是从这件事上联想到了她自身,这句话明面上是在说俞逖,实际上却是在点俞逍。
她一时有些无言。
反而是韦清敏率先从情绪里走出来,弯了弯唇:“不提这些了,明明是过来看你的,倒惹得你跟着我不开心。”
祝春时也跟着笑了笑,然而眉眼中依旧有挥之不去的愁色在,看着韦清敏脸上淡然的模样,想起那位仍旧还住在府里的冯姑娘,心里有些不好受:“嫂嫂——”
韦清敏一眼就看出来她想说什么,抬手止了止:“我心里有数,你放心,前面那些日子都过来了,还差这么几天吗?我和俞行舟之间,总会有个结果的。”
祝春时见状,依言住嘴不说,给人斟了盏热茶:“也好,那嫂嫂陪我喝茶吧,刚好我那里新得了些胭脂,嫂嫂也试试好不好,若是喜欢就拿去用。”
寻常官家女子,不论是未出阁还是已为人妇,能做的事情不多,多是困在一隅后宅之中,故而也就得学会给自己找乐子,弹琴读书,赏花看雪,吃茶论诗,剪纸调香,都是趣事,所以女子大多会有自己尤其擅长的技艺,其余的虽不精通,但也了解过。
韦清敏原本就是安平县主的女儿,福宁大长公主的外孙女,从小金尊玉贵的长大,见过的好东西不知凡几,便是用的胭脂水粉也能高人一等。
祝春时趁机借了这个东风,将前两日俞和蕙那边送来的新品胭脂给对方仔细试用一番,解解闷的同时,也看看是否合她的心意,日后铺子里能不能开展京城贵妇人的生意。
这日过后府里消停了几日,不论是瑞彩,还是冯燕如,都没闹出什么事情来,那些流言蜚语也渐渐停了,让祝春时比较疑惑的是,邓姨娘那边居然也没叫人来传她。大抵是因为还在过年的缘故,谁都不愿意先站出来破坏了新年的喜庆。
这日上元,俞逖从晨起时就没去前院书房看书,兀自拿着国子监先生出的考卷坐在暖阁里做题。
祝春时见此,也不敢打搅他,就取了本诗集在旁边坐着看。
泻露从屏风后轻手轻脚走进来时,瞥见这一幅画面,脸上漾起笑意,和祝春时眉眼间对视一番,就搁下茶盏又小心翼翼的出去了。
二人静坐无言,屋内也不显得气氛凝滞,反而有着淡淡温馨。直到下午时分,俞逖才从试题中抬起来头,扫了眼外面的天色,又看向对面还低着头看书的祝春时,搁笔说道:“陪我坐了半天,累不累?”
祝春时从诗集上抬起头,“我还怕在这里会打扰六哥呢。”
“怎么会?”俞逖笑了笑,“国子监里下课了有时候也会很吵,我也能安静下来破题写策论。”
这话里带了点淡淡的炫耀之意。
祝春时眉眼含笑的看着他,二人成婚这段时间以来,俞逖在她面前展露出来的,都是温和、稳重、可靠的一面,甚少有这般意气风发,带着少年狡黠之态的模样。
祝春时也看不下去诗集了,索性放在旁边,手肘撑在茶几上捧着脸,弯着嘴角问:“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出去看花灯了?”
俞逖不答反问:“这么想去?”
“想和六哥一起去。”祝春时点了点头,“我去年是和二哥,也就是我母亲的儿子一起去的,不过那时刚有了嫂嫂,也不好打扰他们,所以很快就回府了。”
祝春时并非懵懂不通夫妻事务,她有柳氏从小教导,又有岳姨娘殷殷叮嘱,打一棒子给个甜枣这种手段使得比谁都好。尤其是面对着俞逖,害羞也好,生气也罢,哪怕是她最不擅长的撒娇,也能学着家里祺姐儿的样子,左右说出来都是闺房情趣。
何况这段日子下来,她对俞逖的脾气性格不说拿捏的有十分,至少也有六分,对方和她一样,都是在慢慢学习夫妻之道的途中。
俞逖目光闪了下,心里越发觉得祝春时简直笑到了自己心坎里,不由自主的也跟着笑了笑,“去换身厚衣服,咱们就出去。”
得了准话,祝春时也不磨蹭,欢喜的唤来泻露圆荷,进了碧纱橱内更衣。俞逖有些哭笑不得的摸了摸鼻尖,见平明连江候在后面,随即吩咐他们出去备马车,以及告知三哥五哥他们几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