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8章
然而另外三人的花在周末就枯了些,花头耷拉着垂下,唯有叶蓁花瓶
里的仍然鲜艳如初。
“这有什么稀奇的。”程锦不以为然,丢了自己的两支,舔着脸来叶蓁这里拿新的,“你这花瓶里装的是专门用来养花的营养液,放半个月都不成问题,我们用清水当然不行。”
叶蓁动作一顿。
程锦正左挑挑右拣拣,顺口问道:“对了蓁蓁,你怎么突然想起来买这么多花,以前没见你买过。”
“蓁蓁?”没得到解答,程锦疑惑回头。
少女安静地坐在那里出神,脸上表情是难得鲜活的变幻莫测,好半晌才回答她:“奥……恰巧碰上了。”
这一周过完恰好逢上国庆。
叶蓁国庆要回家,花就委托给了在宿舍的唐雪莹帮忙看看哪一天会枯萎。
假期七天,和舅舅以及表姐吃了两顿饭,孟颜的简历已经被小姨递到公司过了初筛,二轮面试要等全国校招初筛结束后才开始。
孟颜等着这个梦中情司,压根无心再看其他的公司,孟书远也宠她,乐呵呵得什么都不管,任由女儿想做什么就做什么。
叶蓁去舅舅家和表姐住了两天,其他时间,仍然是待在家里。
书房里放着爸爸的黑白遗照,她每天去擦一遍照片周围的格子,确保那里不会落灰。
照片里的爸爸仍然年轻俊雅,笑容温和,这么多年,这张照片几乎已经刻近了叶蓁的记忆里,只是脑海中真实关于爸爸的记忆却越来越少。
他去世时她才五岁,更多的记忆,是关于后来的生活,关于孟书华。
有一天晚上,叶蓁生理期腹痛,半夜痛出一身涔涔冷汗,捂着肚子下床打开了卧室门。
客厅里透着隐约的光,走出去,才知道竟然是书房透出来的。
深色木门半掩着,叶蓁走近,从缝隙里看到妈妈。
孟书华背对着她,一盏昏黄灯光,钢笔写字的沙沙声在深夜格外明显。
她写一会儿,便抬头看一眼丈夫的遗照。
叶蓁知道,她是在写回忆录。
爸爸离世的这些年,她有空便会写回忆录,回忆他们相知相识相爱的那些年时光。
她靠这些记忆活着。
腹痛加剧,叶蓁面色惨白,扶着门,不由自主发出声音。
孟书华停笔回头,面孔笼在暗色光线里:“你怎么还没睡?”
“妈……”叶蓁弯着腰,嗓音低微
,“我肚子疼……”
“电视柜里有药。”孟书华并无多大触动,继续拿起她的笔,“吃两粒。”
叶蓁低下头,睫毛抖颤,半晌,一言不发去吞药。
假期很快过完,返校的那天刚好是周末,叶蓁回到宿舍的时候,一眼便看见了在她桌上的簇簇白玫瑰。
它们仍然开得鲜活,清艳,枝叶柔韧,花苞盛放。
“蓁蓁,你回来了。”唐雪莹在阳台晒衣服,听见声音推开门进来,笑着说,“你还真别说,阿锦说这花开两周都没问题,竟然真的开了两周。你看,一点儿都没枯萎,好漂亮。”
叶蓁走过去,伸手捻了下花瓣。
柔软的,有生命力的。
分明已经被剪下枝头,还是活了这么久。
叶蓁把花瓶抱到阳台,映着油画般的日光,这些白玫瑰美得更加不真实。
她盯了许久,掏出手机拍下一张照片发给秦既南。
他很快回了信息,只有三个字:【我赢了】
叶蓁打出一个“嗯”,手指停在发送键上,久久没有按下去。
谁知道秦既南的电话先打了过来。
“怎么样?”他仍然是那副散漫轻笑的口气,“我说可以活过吧。”
安静了会儿,叶蓁出声:“你胜之不武。”
他轻笑:“哪儿不武?”
“花瓶里是营养液,一定能活过两周的。”
“是吗?”电话那头秦既南口气无辜,“我怎么会知道。”
叶蓁不说话。
“也许,”他想了想,笑意轻沉,“这是天意助我。”
远处夕阳沉落,叶蓁指腹摩挲着花瓶崎岖边角:“愿赌服输,你有什么要求?”
“嗯?”隔着电流,她都能感觉到秦既南仿佛是轻挑了下眉,“真的。”
“嗯。”她补了句,“太过分的不可以。”
“那出来散会儿步吧。”
“什么?”叶蓁愣了一下,以为是自己听错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