西龙真人 作品

青山少年心

 时值初夏,日近正午,一片树木繁茂的山坡上,一条小溪蜿蜒而下。溪面不宽,至多不过一丈,浅浅的河底静躺着许多光滑的卵石,溪水冲过,时而发出叮咚的脆响,与林间的鸟叫虫鸣相映成趣。溪水西岸,向阳的丛丛灌木正一片欣欣向荣,鹅黄嫩绿,深浅不一。


 \t此时伴着一阵窸窸窣窣的碎响,树丛间突然探出一个乱发蓬松的小脑袋,紧接着一个瘦削的身体一跃而出,跳向河岸。却原来是一个十一二岁的牧童,只见他刚一站定,就迫不及待的回头大喊:“大黄,快过来!”还略显稚嫩的声音很是清亮,一声呼唤完毕,他就自顾自的蹲下喝起溪水来。而回应他的是一声低沉的牛叫:“哞……”,这老牛也是跟他相伴多年了,竟似能听懂小主人的呼唤,回叫一声以后,徐徐从下游岸边不远处探出了头,左顾右盼,又定了定神看向小童,这才不慌不忙的迈起步子,四平八稳的从树丛中走了出来。站定后又是一声轻“哞”出口,似是在说“你看这不是来了…”,然后悠闲地甩甩尾巴,这才低头也饮起了水来。


 \t这小童从六七岁开始放牧,现在早就熟知了老牛的脾性,自己喝了几口水后,又双手掬起水来洗了洗脸,见老牛还在优哉游哉的饮水,他也不着急催促,干脆找了片稍微平整些的草地一屁股坐下,接着双手在脑后交叉,上身后仰,直接躺在了地上。随手从旁边揪下片草叶叼在嘴里,翘起了二郎腿,眼睛盯着天空。一阵微风吹过,小童感受着清凉,沐浴着花草芬芳,只觉得全身毛孔舒张,通泰无比,再凝望眼前碧蓝的天空,远处缓缓飘动着的白云,实在是说不出的惬意,随口哼着小曲,脑海中各种念头纷至沓来。想到花,想到树,想到鸟,想到鱼,想到山脚下的小村,想到同村的玩伴,想到家里的饭菜…


 \t片刻之后,他飞扬的思绪想到了家以外的世界,想到这里,他的心情却有了几分变化,这家伙一骨碌坐了起来,清澈的眼神中难得的出现一丝忧虑。此时,老牛也喝饱了水,慢悠悠的来到他脚边,吃起了地上的嫩草。小童盯着大黄牛,心情还是不能平复,干脆对着它叹口气,说道:“哎,大黄啊大黄,你可知道我也喂不了你几天了。”顿了一顿,又道:“也不知道这‘太华门’里面过得是什么样的生活。”这一句却像是自言自语,语气中少了几分感叹,却多了些许对自己未来生活的担心。


 \t这小童本是这山脚下的村民,家中世世代代在这闭塞的小村中生活,主要就靠种田打猎为生。说起闭塞,这地方就是最好的写照。此处已经是北固国最西北的边陲之地,一条山脉自西南方至此,又拐而向东绵延千里,山脉的西北方向以外,尽是连绵的高峰和茂密古老的森林,人迹罕至。山脉南边几座低矮的山峰三面环绕,形成了一片相对平坦的谷地,有几个分别相隔几里的小村庄就坐落在这里。谷地只有东南面无山,有一条崎岖的小路通向外边,这就是这片山村连接向外边世界的唯一通道。沿此道向南四五十里,可到一处峡谷,再沿着谷底走完这二十多里长的峡谷,就可上了一条宽大的多的官道,顺着官道再向南,还要再走两三天,才能到达最近的城镇。可以说谷中的村民要是想出去一趟,都不亚于经历一场历练,所以村中的很多女人和个别男人一辈子都未曾踏出过这个山谷一步。不过好在附近几处山上也有些物产,谷中田地里也产的些食物,再加上村民们生性淳朴,大都只求温饱,没有太多其它的需求,对这种闭塞的环境也不以为意,甚至是觉得生活与生命本该如此,因此世世代代就在这里生活下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