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113 章 一抬腿就回家
漆黑的眼睛定定望着他。
祁纠点点他的眼尾。
沉默的哨兵抬手,握住那只陈旧的机械手臂,不肯松开,直到金属关节染上掌心的温度。
凌熵低声说:“我想看着。”
他看不见祁纠的时间太久了,久到直到现在,他都怀疑这是场梦。
久到连闭上眼睛都是种酷刑。
祁纠摸摸他的头发,眼睛里微微笑了下,精神力潮水一样涌出,这一片区域都被从外界彻底隔绝。
柔和到像是场梦的、从容不迫的吻,跟着微风一起,新雪似的落下来,把他覆住。
……哨兵敏锐过头的感知,在这种时候好像帮不上半点忙。
凌熵不想闭眼睛,但渴望已久的触碰实在剥夺意志,心跳急促,呼吸逼仄,眼前的视野被白光充斥,一样什么都看不清。
只剩下失控的渴望。
渴望拥抱、渴望亲吻,渴望进一步的接近,渴望全部交融。
把骨头勒碎,身体焊在一起,省得有人再逼他们分开。
凌熵抱住祁纠的肩膀,他想去解祁纠衬衫的扣子,被温暖的手指覆上手背,就转而低头,咬住祁纠的指节,咬瘦削分明的腕骨。
凌熵把身体送到祁纠怀里。
他大口喘着气,连骨头都在打颤,那些颀长温暖的手指有种他从未了解过的魔力。
骨头和神经都像是被热意融化,失控的不安叫人惶恐,本能却又叫嚣着贴近,贪婪地渴求着更多。
“我看见了。”凌熵说,“火车上,幻境……”
向导能够制造精神幻境,但幻境大多易碎,往往不堪一击,只有反复在脑海里设想过的,才会比现实坚固。
坚固到无法冲破,骗过所有人的眼睛,把那些纠察队困在那节车厢里。
临走前,凌熵看见了那个幻境,隔着车窗,他看见自己和祁纠死在一起。
祁纠原来也想过,他们会死在一起。
或许是在很久以前……他们一起叛逃,他从雪地里跑回来,兴冲冲熬熊胆、炖熊肉,祁纠靠在门口晒太阳的时候。
或许是他们隐瞒身份在地下采矿,穿过数不清的连环洞窟,走在千米深的地下,仿佛世界上只剩他们两个的时候。
或许是祁纠穿过人群,把他从雪地上抱起“有本事就开枪”的时候。
有无数次,他期盼自己的精神体上,能写满祁纠的烙印。
不是轻柔温和的抚摸,不是摸摸脑袋、捏捏耳朵。
不是浅尝辄止的吻。
是只要一个念头,就能把哨兵立刻召唤到身边的烙印,是能让他们永远不分开,让他们没法独自存活的烙印。
“你也希望……我们死在一起。”
凌熵哑声说:“死在一起,没人能把我们分开。”
他很难把这些话说完整,就像很难睁开眼睛,他的身体不停悸颤,战栗着微微发抖。
凌熵扯住祁纠的衣领,无
视那只手温和的拦阻力道。在涣散的视野里()?(),
他终于找到一片皮肤?()_[(.)]???♂?♂??()?(),
胡乱把吻印上去。
他找到祁纠的肩膀和喉咙()?(),
衬衫的领口微敞()?(),
他摸索到数不清的伤疤。
这些伤疤并没痊愈,有的凸起、有的发烫,疼痛蛰伏在伤疤下面,藏在这具身体里,吻上去像是还能尝到血。
祁纠拢着他,轻轻摸他的头发,放任他毫无章法的亲吻和噬咬。
就像春天来临前的最后一场冬雪。
在融化消逝之前,永远明净从容,寂静无声,包容被它覆盖的一切。
祁纠承认:“我希望。”
凌熵在贯穿精神海的悸栗里闭紧眼睛。
他没办法不闭上眼睛——水汽涌出来,打湿头发,打湿抚摸脸颊的手掌。
他甚至无法清晰分辨出这种感受,更没办法控制和阻止……咸涩滚烫的液体涌个不停,祁纠不得不暂时停下
来,轻轻亲吻他的眼泪。
“别哭。”祁纠摸摸他的脖颈,“我不走,狼崽子,别哭。”
凌熵尽力把眼睛睁开,哪怕它们只能看见仿佛身陷雪地的白茫:“你很少……说实话。”
祁纠承认:“以后要改。”
凌熵咬住他的颈侧,喉咙里气流滚烫,只能发出不成语调的破碎呜咽。
祁纠收拢手臂,在他背上轻抚,像是安抚一只乱咬的小狼崽。
失控的哨兵一动不动,汗水泪水浸透衣物,像是被从水里捞出来,手臂却仍定定抱着自己的向导。
凌熵盯着那双琥珀色的眼睛。
“你不说实话。”凌熵说,“哥哥,你不说实话,你从不对我说实话。”
这种定论未免有些武断。
祁纠尝试替自己伸冤,还没开口,就被以下犯上的哨兵咬住。
凌熵咬着他的唇畔,等祁纠稍微松口,就挤进去亲。
哨兵迅速恢复的体力,在这种事上,倒是有意想不到的优势。
凌熵托住祁纠的肩背,扶着他靠在一棵树上,学着祁纠的动作,重新用那些吻暖着数不清的旧伤。
凌熵低声问:“疼不疼?”
祁纠低头,话到嘴边,被写满了“你从不说实话”的黑眼睛盯着:“……”
祁纠被盯了半天,忍不住笑了,配合招供:“……有点疼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