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108 章 死亡证明

 “你受了很重的伤,断掉的木头,茬口很尖,从这里扎穿出来。”

 凌熵的手冰冷,沿着祁纠的喉咙向下,指尖抚过衬衫,停在左肋间。

 他低声说:“掉下来的石头很重,很多,压住了你的腿,推不开。”

 “缝隙太窄了,人下不去,我在那个时候觉醒了精神力。”

 凌熵说:“我的精神体是一只白狼,我用精神体钻进去找你,你不准我留下,要我立刻走。”

 “我第一次不听你的话。”

 凌熵说:“我和你犟了三天,你弄出一只乌鸦,把我的精神体抓走了……我没办法违抗你的精神力。”

 “我刚走,矿场就被山崩引发的泥石流淹了,暴雨下了很多天。”

 “等我再回去,什么都没有,什么都找不到,包括你。”

 凌熵说:“包括你。”

 ……

 系统越听越不对劲,在内线里扯着祁纠:“这不就是你们家的事?”

 祁纠没说话,看着铁灰色眼睛、笑容冰冷的年轻哨兵。

 附近有不少监视的身影,离得不算近,都训练有素,无声无息隐没在漆黑的雨幕里。

 凌熵仿若未觉,低声问:“有这么回事吗?”


 “当然有啊!”系统替这两个人着急,忍不住抢答,“你那个乌鸦呢?快给他看看……”

 “有二十八个人,这么回答过我。”

 凌熵摸索着祁纠的胸肋,慢慢向下说:“他们说‘当然有啊’。”

 系统:“……”

 凌熵说:“这二十八个人里,二十个人的精神体可以模拟乌鸦,十三个人接受了肢体和器官改造。”

 系统:“……”

 “我会被抓住,是因为我去了最高塔的机密资料库。”凌熵说,“我看到了死亡证明。”

 “这几年,他们派了二十八个人骗我。”

 凌熵低声说:“你是第二十九个。”

 他的手指停在祁纠肋间,指缝的刀片只要穿透肋骨间隙,就能刺破跳动的心脏。

 祁纠问:“没办法分辨?”

 “没办法。”凌熵说,“他们给我做了手术,封闭了我的情绪,扰乱了我的所有记忆。”

 散乱的记忆支离破碎,甚至拼凑不起一个完整的印象,在这个基础上,来的每个人都像祁纠。

 ,自己叫祁纠。

 他已经处理了二十八个骗子。

 凌熵捏着刀片,垂着视线,思索什么时候解决这第二十九个——或许这次可以拖得稍微久一点,久到利用对方上火车之后。

 他的精神力失控得很厉害,需要向导进行简单疏导,才能保持足够的理智,回到那个矿坑。

 只要这个人不乱说话,不自作聪明地骗他,等他成功逃跑后,会用不疼的办法解决掉最后这个冒牌货。

 “认识一下,我叫079。”凌熵问,“你叫什么?”

 系统:“……”

 系统狂翻起名宝典:“等一下,我看看——”

 祁纠把风衣压在年轻哨兵的肩上,胡噜了两下凶名在外的失控哨兵,揽着凌熵的肩膀,把人拉回伞下。

 祁纠挺正经:“我叫叶白琅。”

 作者有话要说

 新世界!发红包

 翻来覆去考虑,还是决定顺势把这个世界写了!后面我再慢慢写各种点梗番外,握拳,咣咣鞠躬。

 天气转暖后的第一场雨。

 下了一整天,不算大也不算小。

 路面被洗得黝黑反光,湿漉漉的落叶沾在地面上,风吹不动。

 路灯的橙黄色光线洒在积水里,支离破碎,像是刚销毁了一批假冒伪劣的太阳。

 ……

 祁纠从窗外收回视线。

 走廊尽头,静音室的门缓缓打开,光跟着渗进去。

 被锁在角落的人影抬头——哪怕早有准备,负责开门的哨兵还是悚然一惊。

 毕竟锁在这里面的人,眼睛被严严实实蒙着、耳朵被封住,戴着电子镣铐和止咬器,浑身上下都被束缚衣捆紧。

 在这样一个人身上,唯一能感知外界的,大概也只剩下喉咙处的一小块皮肤。

 靠着这么一小块皮肤……居然能知道门开了。

 哨兵咽了下唾沫,握紧手里的电|棍,不着痕迹向后退。

 “……079号,极高危,无原因失控193次,伤人28次,被判定有严重故意伤人倾向,被单独关押。”

 哨兵低头看了看资料,再次核对编号:“您确定要保释他吗?”

 祁纠把保释令递过去:“我是他的向导。”

 哨兵实在半信半疑,回头看了一眼静音室内深重的暗影,又看了看眼前斯斯文文的向导。

 保释令白纸黑字,虽然不知道是怎么批下来的,但盖着最高塔的印章,到了下面就只有照做服从。

 “一段时间内,我们还需要保持对他的监视。”哨兵提前说明,“可能会对您的生活有一定打扰。”

 祁纠点了点头:“理解。”

 “您不能私自解开他的禁制。”哨兵说,“否则我们会立刻重新将他收监,您也会遭到相应处罚。”

 祁纠点头。

 哨兵没想到他这么好说话,稍一犹豫,还是接着问最后一个问题:“您要保释他,是想用

他做什么?”

 战斗、防卫,还是在高危环境里作业?

 哨兵没有察觉,在他问出这句话的时候,被锁在静音室角落的那个“079号”,居然也若有所觉地微微偏头。

 “带他回家。”

 祁纠说:“我弄了幢别墅,适合两个人住。”

 哨兵愣了下。

 ……这种理由未免过于草率了。

 真这么填,回头最高塔不定要判个玩忽职守。

 “就写‘防卫’吧。”哨兵说,“外面很乱,向导独自出行,确实需要一个哨兵。”

 尤其眼前这位向导,很显然受过重伤,至少有一条手臂、一条腿是假肢,半边身体的器官都接受过机械改造。

 哨兵的五感远比常人敏锐,能听得见机械运转的细微杂音。

 祁纠接过笔,在单子的最下方签名,接过哨兵递过来的钥匙,走进静音室。

 被锁在角落的年轻哨兵微微仰头。

 祁纠弯下腰,解开蒙住他眼睛的黑布。

 哨兵的“禁制”是精神层面的,即使解开黑布、摘下耳罩,也依然听不见看不见,除非得到向导精神力的引导,才能解开禁制。

 哨兵戴着止咬器,两只手铐在一处,铁灰色的暗淡眼睛转向他,仰起脸冲他笑了笑。

 很标准的笑容,笑意不达眼底,瞳孔涣散冰冷,眼尾蛰着条暗红的疤。

 ……

 “对对,就是他。”

 系统冒出来:“他叫凌熵,是这回的主角……也是你分配的对象。”

 这是个有点特殊的世界。

 最初的变化,大概是来自一场停不下的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