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71 章 第一封遗书
祁纠的状况比下午稍好些,能稍微脱离呼吸机,说些简单的话。
但应时肆还是不想让他费力气,握着祁纠的手不准他动,既不问那份看得相当吃力的、几个g的文件,也不谈狗仔和舆论。
就连找先生帮忙对戏的剧本,需要祁纠负责的部分……其实也相当简单。
“小白狼找他的狼王。”系统复印了份剧本,在缓冲区里举着,给祁纠念,“在他们的信仰里,狼死后可以变成人,也可以变成任何东西……风雨雷电,山川草木。”
可以变成任何东西,所以范围也相当广,相当不好找。
“是不是你?”年轻的白狼看什么都像狼王,看到什么,都要追上抓住问一问,“是不是你?”
山川草木也就算了,风雨雷电不好追,一只白狼跑了几百里路,就为了追一场闻着很熟悉的雨。
这是场漫长至极的寻找,有时熟悉、有时陌生,有时好像近在咫尺,偏偏怎么找都一无所获。
也有猎人拿着猎|枪瞄他,但运气好,子弹只是擦过皮毛,燎焦了那件羊羔皮。也有掉进陷阱的时候,但偏偏就有水源有矮树,又有跑晕了头的野鸡掉下来。
在这个过程里,小白狼跌跌撞撞地明白,自己是人,不是狼,要回到人群里去。
想明白这件事的那天,有什么一直静静注视着他、仿佛始终庇护着他的存在,终于悄然散去。
……
祁纠摘下氧气面罩,暂时挂在一旁,把手放在狼崽子眼前,轻轻晃了晃。
应时肆倏地回过神。
祁纠敲敲他的额头:“想什么呢?”
为了帮狼
崽子对戏,祁纠已经十分配合地出演了风雨雷电、山川草木——在祁纠放弃形象,拿起喷壶喷狼崽子的时候,系统已经很不仗义地笑撅过去了。
7本作者煅庚提醒您《病弱反派洗白指南[快穿]》第一时间在.?更新最新章节,记住[(.)]7?7_?_?7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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应时肆摸了下被敲过的地方,耳朵热了热,闷不吭声摇头,抱住祁纠的那只手。()?()
“入戏了?”祁纠摸了摸狼崽子的耳朵,“别难过。”()?()
“还能变成别的,还能见面。”祁纠说,“不是很好?”()?()
这话其实已经有些擦边剧透的嫌疑,仗着有剧本在这,是合情合理的讨论,
才没被禁止。
即使是这样,笑撅过去的系统也反应相当快,拦住了一拨警告导致的波动,熟练地打报告回去,配合剧本有理有据申了个诉。
于是这一系列变化,也只让遥远寒冷的天穹尽头,有颗星星闪了一闪。
应时肆不是觉得这个不好,他是不喜欢这个角色:“太笨了。”
应时肆抱着祁纠的胳膊,贴在祁纠身边,闷声说:“就在身边,怎么会找不到。”
“有时也难免。”祁纠难得的替别人说话,“越在身边,有时候越不好找。”
灯下黑,有时候恰恰是因为太近了、太不容易察觉,反而忘了第一时间排查搜索身边。
应时肆被这个道理说服,勉强把这一口气咽下去,怏怏的,对着剧本龇了龇牙。
“狼王也该适当给些提示。”祁纠翻了翻剧本,提出自己的意见,“留几句话。”
“可能是不方便。”应时肆下意识就替狼王说话,“可能……可能是它们这个种族,不能留话,留了就不能显灵了。”
祁纠忍不住笑,气息一乱就又咳嗽。应时肆脸还没红完,立刻摘了面罩替他戴上,相当熟练地调整氧气流速。
热腾腾的狼崽子撑着病床,几乎是半抱着祁纠,把脸埋在祁纠的颈窝,静了半晌才低声说:“先生。”
祁纠的精神其实还是很差,不过醒了一、两个小时,说了会儿话,脸上就又没了血色。
应时肆抬起头,轻轻摸了摸他冰冷的脸颊。
祁纠靠在枕头里,半醒半睡地浅眠,微微睁了下眼睛:“嗯?”
“是不是很难受?”应时肆轻声说,“很累了,是不是?”
祁纠静静看着他,琥珀色的眼睛仍是暖的,那里面有种相当尊重的神色,并不把他再当狼崽子一味地哄。
祁纠笑了笑,温声问:“能谈这个?”
“能。”应时肆说,“我二十岁了。”
祁纠点了点头,摸摸他的头发,把几撮弄乱的理顺。
应时肆就知道了答案,他用力抱住祁纠,有那么一瞬间,肩背用力到几乎发抖……恨不得把两个人的胸腔嵌在一处。
但他接着就立刻收敛力道,亲了亲祁纠的额头,发着抖的力道近乎虔诚,他亲吻祁纠没被氧气面罩遮住的地方。
急促散乱的呼吸遮掩住划破胸膛的哭腔。
重新撑起身的时候,应时肆已经收好情绪,朝他的先生好好笑了笑,把一份折好的纸张藏进祁纠口袋:“先生,我出门了。”
不能再待下去,再待下去,他怕自己会控制不住地做出点什么。
应时肆匆匆离开病房,裹上那件从头到脚的羽绒服,没走电梯,一路不停地迈步,去找澜海来接他的车。
“放弃抢救的知情同意书。”系统看了看,“你家狼崽子不留你了。”
祁纠说:“下雪了。”
系统往窗外看,还真是。
窗户外头又开始下雪,路灯底下尤其明显——还不小,纷纷扬扬的雪花,一眨眼就把路面盖成一片白。
应时肆在门口滑了一下,踉跄两步,手跟着探进口袋深处,忽然怔了怔。
……他的先生也有东西留给他。
应时肆翻出口袋里的润喉糖,还有一张折起来的纸,有些墨水渗到纸背。
是第一封遗书,祁纠趁他不在写的。
因为是在病床上,很不方便动笔,字数很少,但字迹仍然清俊有力。
祁纠给他写,抬头。
应时肆下意识就听了话,他刚抬起头,冰凉的雪花就落在滚烫的眼睛上。
好乖。祁纠写,这回认真,不逗你了。
祁纠写,你知道我在哪。
应时肆大口喘气,他以为自己会站不住,可他站得比自己想的直,他被那些落下来的雪花温柔地哄。
它们落在他的头发上,脸上,给肿烫的眼皮冰敷,渗进打着颤的睫毛里。
盘旋的风挟着雪花,浑水摸鱼地藏在夜风里,可一点都不冷,应时肆一动不动乖乖站着,让风帮自己把头发弄顺,把
压住的衣领翻出来。
路灯的光泛黄,照亮着一小片地方,更多的地方被夜色吞噬,寒冷天穹星子闪烁。
他找到一阵很像祁纠的风。
作者有话要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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