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35 章 我有只狼崽子
一口药喂完,郁云凉险些就要比药枕还烫。()?()
他一只手里还端着药,跪在祁纠身前的青石板上,胸口起伏不定,神情几乎有些恍惚。()?()
祁纠摸摸狼崽子,忍不住笑:“苦傻了?”()?()
郁云凉摇头。
№本作者煅庚提醒您《病弱反派洗白指南[快穿]》第一时间在.?更新最新章节,记住[(.)]№3№。?。?№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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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极少会有这样的时候……虽然并没被苦傻,心神却也浑浑噩噩,仿佛叫温泉水蒸得朦胧恍惚。
这种感受很难三言两语解释得清,郁云凉将药暂时放在一旁,抱住祁纠,听胸腔里那颗心脏慢慢地跳。
祁纠身上无力,几乎全靠他撑着,只剩下只手在他背后不紧不慢拍抚。
郁云凉闭上眼睛:“不苦……殿下,你喝得进药。”
祁纠还活着,还能把他喂的药咽下去……没什么事比这个更好了。
祁纠的手在他背上停顿片刻,揽着狼崽子微微发抖的头颈,轻柔摩挲。
郁云凉受不住这个,祁纠的力道越是温柔,他就越难过,这些情绪变成疼痛,打着颤从骨头里往外钻。
世上这么多人,为什么偏偏这毒在祁纠身上。
有那么多人都该死,为什么偏偏祁纠想要活着,就要这么辛苦。
他想不通这些,老大夫说祁纠这一场拔毒只是开了个头,接下来又要过那鬼门关——没什么别的法子了,就只能硬挺过去。
高热、寒颤、刮骨之痛。
老大夫叫郁云凉提前准备了布条,到时候缚住祁纠的手脚,免得祁纠痛极自伤。
郁云凉跑了整个京城,弄来了最软和的棉布,仍怕会伤着祁纠,自己先把自己绑了一炷香。
这一炷香里,郁督公死死同几根布条较劲,盯着袅袅烟气,牙关咬得生疼。
祁纠低头笑了笑:“来,药再给我喝一口。”
他这么说,又不亲自动手,靠在郁小公公身上,摆明了还是要刚才那个喝法。
郁云凉叫他从无数执念中惊醒,蓦地烫了烫,强自定下心神,端起碗来又含了口药。
祁纠舒舒服服,向后躺进滚热药枕,任凭小狼崽子爬进怀里,偷着渡人精气。
苦涩药汁被慢慢哺过去。
郁云凉担心他咽不下,每喂一口就要替祁纠按揉胸口顺气,偶尔察觉到祁纠气息转弱、胸口起伏吃力,就再适时轻微按压。
喂药的时间不算短,期间祁纠又有几次含着药昏睡过去,郁云凉就小心地帮他捋着喉咙,一点一点下咽。
……大半碗药喂下去,郁云凉额间已布了层薄汗。
最后这口药无论如何咽不下去了,祁纠呛得低咳了声,漆黑药汁沿嘴角溢出。
郁云凉要替他抹去,那只手却被祁纠按了。
祁纠摇头,示意他袖间,郁云凉立刻摸出帕子,才一接过去,祁纠就接连呛出几口血。
血色极深,祁纠闭了眼调息,缓过口气,敲了敲郁云凉手背:“积点德……回去找地方烧了。”
小公公连掉进水里的蚂蚁都要救,这毒血就别混进温泉水里,毒害无辜的草木花鸟了。
郁
云凉没有不听他话的时候,将那帕子仔细叠了,暂时用石块压在岸上:“殿下又在运内力真气吗?”()?()
“药力不弱,正好试试。”祁纠笑了笑,老大夫说得不错,已经到了这一步,没什么可忌讳的了。()?()
幸而效果不错,倘若能这么顺利下去,或许七条命还真就够用。()?()
郁云凉多少能听得懂,即使听不懂,祁纠说什么他也都一定会信:“一定顺利,老神医说了,殿下]更新,记住[(.)]???$?$?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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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一边说,一边探身取了早备好清水来给祁纠漱口,又从匣子里取出颗糖渍梅,给祁纠含着解苦味。
这话无疑是郁小公公壮着胆子编的。
老神医哪敢说这种话,
按着医理诊脉,祁纠能活过来年夏天都是万幸。
但小公公打定了主意这么编,神色坦然语气坚定,就是垂在袖子里的手攥得青白,呼吸急促不定,多少有些要露馅的端倪。
祁纠笑了笑,招招手,就让湿漉漉泛着凉的狼崽子钻进怀里。
“用不着夏天。”祁纠说,“咱们春天就好。”
祁纠收拢手臂,幕天席地合了眼,柔声哄他:“三月就好了,坐船下扬州。”
他刚将内力游走周天,强行逼出几口毒血,体力消耗很大,说了这几句话额头就见汗,又闭上眼睛。
郁云凉立刻抱住他,攥着袖子替他擦拭:“殿下歇着,明年三月的事我来置办。”
祁纠点点头,很一本正经地摸了块小石头,拍进郁小公公手里当押金。
郁云凉抿了抿嘴角,脸上露出浅淡笑容,很珍惜地把小石头收好:“谢殿下赏。”
祁纠相当阔气,又抓了把温泉水,撂给郁督公。
这回郁云凉捧不住了,热腾腾的水淋在手臂上,淌过那个咬出来的伤痕。
“我自己上药。”郁云凉知道祁纠的意思,立刻说,“下回我不咬了。”
这态度确实相当诚恳,祁纠稍感满意,精打细算的最后一点能量恰好用完,回了缓冲区。
郁云凉小心抱着他,让祁纠在药枕里躺得舒服自在,又跪在一旁的青石板上,给祁纠腕间的伤口换药。
祁纠身上没有力气,手腕不怎么活动,反倒更适合养这伤。
郁云凉将两片竹篾削得又轻又薄,光滑得不带一点毛刺,包扎的时候嵌在绷带第二层,就能护着伤口不被牵扯。
比起身上的毒,这种皮肉伤要好处理得多了,最好的伤药加上这有药用的温泉水,很快就能让伤收口。
郁云凉替祁纠上好了药,伤药还有剩,就往自己腕间也涂了些。祁纠的手就垂在一旁,温泉倒影里,像是抚着他的胳膊。
郁云凉低头看了一会儿,实在忍不住,轻轻抱起祁纠的那只手,小心放在自己背上。
他就这么蜷进祁纠怀里,数着天上的星星,不知不觉陷进极放松的倦意里,心想这样也很好。
这样也很好,郁云凉想,若是真有什么不测,他就这么陪着祁纠睡在能看见星星的地方。
当然,这只是下下下下策
里,最角落才会写的备选最后一项。
郁云凉只在这念头里停了一瞬,就换了个更愿意想的——他准备找时间去看看画舫游船。
他去挑艘漂亮的船,明年春草一绿,就送给祁纠。
……
到了夜里,毒气牵扯的高热还是找上门来。
郁云凉根本没敢睡,早抱着祁纠回到卧房,一察觉到温度不对,就立刻去往冷水里拧帕子。
祁纠睡够了,这会儿醒着,看狼崽子忙得脚不沾地:“没事。”
“殿下没事。”
郁小公公百忙之中跑回来,抱着祁纠笨拙地哄,“殿下就躺着,不用管。”
祁纠被他往怀里拱,轻咳着笑了笑,看清系统发的消息:“……给我绑上吧。”
疼痛被阻断在感受层,身体自身的反应是压不住的,眼下只是因为没有力气,连战栗也微弱。
这具身体里有他导入的数据,有内力有真气,等毒性彻底发作起来,郁云凉按不住他。
听见这话,郁云凉的后背就变得僵硬。
但也只是一瞬,郁云凉很温顺地点头,用脸颊贴了贴祁纠的脖颈,轻声说:“好……殿下忍忍。”
“我不疼。”祁纠再跟他强调一回,“毒性折腾,不难受。”
到了这一步,郁云凉不再去想任何道理,祁纠说什么,他就盲目地听,在祁纠滚热的颈间点了点头。
郁云凉找出找准备好的布条,他生怕弄伤祁纠,再三用最柔软的细绢在祁纠手腕上裹了,才将布条向上束缚住。
绑到第三根布条,榻上的人呼吸忽然一窒,寂静的片刻里,冷汗水浇一样透出衣物。
几乎只是顷刻,新换上的中衣就湿透了。
郁云凉死死咬住牙关,手上一刻不停,将第三根布条绑紧,合身翻上床榻,将祁纠牢牢抱住。
被他抱着的人没有声响,没有回应,郁云凉使尽力气压制住那传言中能活活逼死人的剧痛,勒住祁纠的肩膀手臂。
祁纠还有只手没被绑上,这是失误……也是郁云凉的私心,那只手上的伤一旦绑了,就要崩裂。
郁云凉不舍得绑,他抱着祁纠半边胳膊,这具身体叫疼痛翻扯起来,郁云凉撞在墙上,眼前跟着黑了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