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4章心想事成
“你没事吧,黄铃,别听她胡咧咧,那只是他同学!”
梁一纹立在小墙跟,兀自一个人垂泪,黄兴忠就象迷一样从她生活中消失得无影无踪,这几天,她特意走过黄记杂货铺旧址,只不过那门天天开着,进出的却不是黄家人,连名字都不一样,史氏百货公司,字迹崭新,她只是远远看着,黄家的事,在她心中引起过震荡,但黄兴忠就再也没有回到学校,更没有人告诉她,黄兴忠现在去了哪里?呀,地上已经长出长长草芽,绿得养眼,风,淡淡的,象猫咪舔她的脸,他们曾经轰轰烈烈的爱,就这样荡然无存了?心不安,却无奈。
“梁一纹,你没事吧?”周兴池路过那里,他手中是一叠报纸,他刚从外面回来。
“是周老师,我没事的,昨夜不知哪来的野猫,在我家后叫春,我一夜没睡好,这会儿有点难受!”她转过身子,笑得很惨。
春天真美,女孩子真靓,“回去吧,要不了多久,就上课了,不会影响学习吧?”周没有过多停留。
酸酸地,软软地,跟在周的身后,眼前是模糊重叠的黄兴忠的影子,呀,柳树都已经发芽了,这个把月,心神不宁,云里雾里走,说不出的颓废,黄兴忠真的把她忘了?他过得怎样?不上学了,大把大把时间,他怎么打发?还在寂寞中悲伤?距离害了他们,她不敢问,不想问,不能问,何人知道这一切?黄花甸子几十里,想想都远,弯七弯八的路怎么走?是谁击碎了这个后来看似近乎荒唐幼稚可笑的玻璃梦?
凝重,象铅,比铅更麻烦,因为铅可以分解,这凝重,如水银,剪不断,分不清。
脚下有石子,抬起就一脚,直直飞出老远,无法排泻,这悠长寂寞,象绳子,一道道勒住她,挣扎徒劳无益,桃花开时日日晴,正是这蜂飞蝶舞,那个人不在她的世界中,世界才味同嚼蜡,索然无味。
迎春绽放,迎的是春,桃花炸裂,裂的是花,绿草刺绣,绣的是土地,她看见灰蓝的天空下,一只秃鹫盘旋翻飞,“叽—嘎--……”裂裂的颤音,呼唤同伴,脚钩子锋利如刀,刀刀血泪,梁一纹觉得她象一叶浮萍,被勇流激退,情殇裹挟,血泪正从那缝隙一点点渗漏,她慌恐不安起来,黄兴忠,你在哪里?你想让我寻死还是觅活?
她怎么啦?走得一步三叹,是生病了吗?周兴池无法揣测,这个青涩少女,此时心路历程,因为他的思绪被一封来自日本的热情扬溢的信,燃烧起来,他的好友郑一洋给他来信,信中详尽讲述国内外形势以及袁世凯之未来结局大胆预言,并告诉他:这是他的好友李某某的见解,并说袁世凯很可能会取消帝制,这让他心潮澎湃,他正在犹豫是否接受好友的建议:到中国的政治中心北平去,如果他有兴趣,将把他推荐给一个叫陈某某的人,他是中国开启民智的思想界泰斗信中还告诉他一奇人异事:他说他的朋友给他介绍了一个曾经的神童,他叫林庚白能谋善断,说这个人林预言袁世凯只有八十三天皇帝梦,让我们拭目以待吧!
一石激起千重浪,内心故有的平静,就这样起了波澜,外面的世界更精彩,以往心满意足的生活,突然让他厌倦起来,激情澎湃,一时间难已平静,兴冲冲双手攥成拳头,在一起互相对撞,疼得龇牙咧嘴,还在继续,他象斗牛士一样,跃跃欲试。
他的家在这里,有年迈的父母,有兄弟姐妹,虽然他还没有自己理想的爱人,但不断有媒婆光顾他的家,不少名媛淑女的相片,隔三差五转送到他手里,他看着一张张充满青春朝气的脸,笑笑,就放下了,不置可否,这其中就有沈海南的女儿沈月英的照片。
“哥,你不会是挑花眼了吧?乱花渐欲迷人眼,我想一定是!”周莲梅这样问过他。
“哪有,我只是……”他并没有和调皮妹妹解释清楚,欲言又止,他在享受这种挑挑拣拣的过程,或许还没有那种能够亮瞎他眼睛的女子出现,所以他象个神射手,正在拭目以待。会挽雕弓如满月,西北望,射天狼,苏轼的激情和豪迈,一下子感染了他,他空手斜身做射箭状,右手推,左手拽。
潮起潮落,议论的声浪象大海,不安分摇晃着,父母眼巴巴,并不能换来儿子一蹴而就,这种拖沓,让一些人望而却步,许多仰视的目光,正在跌落,耗不起,等不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