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38 章 改变命运
但是剩下的七块土地,其实划到的面积更大一些,地价保证金也更便宜,所要求的行业建筑是纺织织造、粮食加工、布匹加工等工业化用地。
在秦修文看来,明代中后期的资本主义已然萌芽,却一直被官方以小农经济的生产方式所压制着,发挥不出实力,“士农工商”的思想深入人心,除了一些能左右朝廷决议、在某些领域举足轻重的大富商之外,其实大部分中下层的商人,就连自己都看不起自己的职业。
卫辉有如此巨大的地理优势,完全不该是现如今的经济状况,尤其是在被潞王府的修建搜刮以及水灾的肆虐后,这片土地更加贫瘠不堪,危若累卵,只要再稍有些风吹草动,这片土地上的人民就可以在瞬时间倾家荡产。
所以,当秦修文一想到开发码头之地后,接下来想到的就是兴建工厂。
而制造出来后产品后便要运输,自然是靠近一处水陆交汇、交通极为
便利的地方更加得宜,工厂的选址自然而然就落在了秦修文所圈出来的地上。
河南一带地处中原要塞,自古就是兵家是非之地,尤其是在元明政权交替之时,多少场战役发生在这片土地上,等到明太祖朱元璋上台后,河南各地十室九空,许多州县人口都在千户以下,惨不忍睹!
为了恢复此地的民生,休养生息,大明朝也付出了许多的努力,将山西之地的多余人口都往河南迁徙,然后又推出了荒田开垦后永不征税等举措,才渐渐将这片荒芜的土地和人口给滋养起来。
如今从洪武年到万历年,已经历经了两百多年,人口和土地是恢复了,但是经济状况却一直落后。
河南地处中原腹地,极为适合耕种,如今最多种植的就是棉花、烟草和玉米。仅河南一省,耕地面积就有74万顷,耕地面积居全国第三!
就拿卫辉一地来说,多少人家种植棉花,家家户户以有一架织机为荣,丝织业和纺织业也兴盛起来,明明占得如此得天独厚的优势,但是和江南织造一比,那是差了十万八千里。
一说锦缎刺绣布匹,人们第一想到的还是温柔富贵乡江南地区,又有多少人知道河南的?甚至很多河南地区最上等的织布原料都是被江南大商人收购的,供应松江、苏州等地,而江南地区则是将一些次等棉布返销河南。
这在秦修文看来是最典型的生产出现了区域分工,而河南地区作为原材料的最底层,干的是最苦最累的活,收到的是最微薄的利。
要改变此地人民的现状,光靠种地是种不出来的。
所以秦修文在圈地的时候早就已经想好,剩下的七块地,必须为工业用地,其他行业都要为此让道,就算一时之间没有人选,那也无妨,大不了先让前面选到地的人吃点甜头,后来者必然也就不愁了。
开发地皮么,谁家不是分个一期二期的?如果在这次的租地申请中,已经有了感兴趣愿意租的人,那不是更好么?
时间不等人,一切还是尽快为好。
没有人知道秦修文的所思所想,他之所以如此急迫的另一个原因,就是当他在经常揣摩自己记忆中的明史时,突然发现一个一直被他遗漏的关键点,那就是明代的国祚只有二百七十六年。
而现在是万历十三年,即公元1585年,大明朝到了1644年就终结了,拢共也就还剩下59年的寿命,算一算很有可能比他的寿命还短!
他但凡高寿一点,都能活到清军入关,剃发易服的时候!
一想到自己的晚年如此凄凉,后半生大部分时间都要在战乱中度过,他就没了那悠悠闲闲慢慢来的心思——如果可能,还是混到个中央,看看自己能不能将这日暮西山的大明朝再缝缝补补一番吧。
毕竟在汉人的领导者下,老百姓不至于做牛马,当官的也不至于做奴才。
万历皇帝是明朝在位时间最长的一个皇帝,共计四十八年,在他之后的三任皇帝都是短命鬼,辅佐难度更是成倍升级,秦修文根本不抱希望了。
只有万历了。
有时候活的长,就是一个最大的优势,至少不用考虑政权的更迭。
只有在万历朝自己还能一展抱负,再往后,自己年老力衰,还要面临时不时的政权更迭和各地起义,无论多大的心血都会付诸东流。
太早知道将来要发生的事情,虽然能及时规避风险,但是也给人更大的压力。秦修文在最开始是没有那般迫切要往上爬的压力的,但是现在,未来鞭
策着他,必须要努力才行啊!
而他要做的第一步,就是将整个卫辉打造成他的后花园和避难所,让卫辉上下都知道他秦修文是从卫辉走出来的,必将福泽卫辉、保护卫辉,而卫辉也将成为他最强大的后盾支撑!
这个后盾,不可以破破烂烂、易碎脆弱,它必须是坚固的、完整的、忠诚的!
无论谁是卫辉明义上的长官,都动摇不了秦修文在此地的地位,知府周邦彦不行,潞王也不行!
秦修文此时此刻,就已经在着手打造这样的一个后盾!
秦修文一向如此,不出手则已,一出手就要雷霆万钧,事情考虑到方方面面。
可是这世上像秦修文这样的人,也就只此一个而已,更多的人则是稀里糊涂,随波逐流。
就像那个参加了“招商会”的吴富商,一开始还嫌弃那个保证金价格贵,和季方和叫过板,后来被季方和冷嘲热讽了一般,心里别提多难堪了。
等到“招商会”一结束,又有好多人说着这个地不能租云云,人家都将他的心里的疑问想法说了出来,听得他连连点头。
有些人只喜欢听自己想听到的话,虽然当时也有不少人觉得租码头的地是一本万利的事情,但是吴富商还是只听了那些反对者的声音。
回去之后,吴富商就把这事情抛诸脑后了,可是到底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,该有的敏感性他还是有的,稍微留了个心眼,让自己身边的小厮在新乡县县衙门口守着,看看有些谁家去交那个申请书了。
第一天只有两个人交了,吴富商听了“嘿嘿”一笑,只觉得自己聪明绝顶;第二天又听说有四个人交了,他还嘲笑了一番,说那些人到时候亏个血本无归就长记性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