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炽 作品

第 30 章 心疼


喊得她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。

傅应呈好像听不见:“你喜欢薄荷糖?”

“一般,这不是不要钱么。”

“桃子糖呢?”

“不喜欢。”季凡灵说。

“……”傅应呈兀自冷笑了声,像是又被气到了。

季凡灵:“……”

不是,你在气什么。

季凡灵:“你很喜欢桃子糖?”

房间里的顶灯半亮不亮,昏暗的光落在男人的长睫上,将锋利的棱角都变得柔和。

傅应呈黑眸微亮,像藏了钩子,望着她,半晌,轻声道:“是啊,我很喜欢。”

那你就想着吧。

季凡灵扯了下唇角。

大半夜的到哪给你搞桃子糖去,事儿还挺多。

过了会,季凡灵注意到毛巾逐渐变红,说明伤口还在渗血:“手给我看下。”

傅应呈伸出手,任她解开毛巾,看了眼伤口。

季凡灵:“你这不行,得去打破伤风。”

傅应呈顿了两秒,掀起眼睫,突然轻笑了一声:“你还知道什么是破伤风?”

季凡灵:“???”

女孩小脸瞬间垮了:“看不起谁?”

傅应呈醉意很浓,盯着她慢慢道:“那为什么,你受伤的时候,不去医院?”

季凡灵:“……”

原来搁这儿等着我呢。

该不会他不去医院,是在报复吧,就因为当年她不去医院所以他现在也不去……但是这对他到底有什么好处啊!

季凡灵抬了抬下巴:“你跟我能一样么?”

傅应呈:“哪里不一样?”

哪里都不一样。

她的命不值钱,死了就死了,他的命可太值钱了。

季凡灵说:“我又不怕死。”

傅应呈眼神微变,暗了下去,季凡灵站起身,丢下一句:“在这坐着,我下楼给你买药。”

*

季凡灵离开后,过了几分钟,房门突然被敲响。

隔壁房的情侣还在震耳欲聋的放歌,傅应呈没有动.

敲门声越来越响,几乎是带着怒气砸门,嘴里还骂骂咧咧地:“开门,我知道你在里面……操他妈的,辣死老子了……开门!”

一号房的情侣在大声听歌,没注意房门外的动静。

离得比较远的地方,三号房的吕燕打开门,从走廊探出头来,又很快退了回去,关上自己的门。



开门!”男人几乎是在砸门。

傅应呈起身开门。

门外的男人满脸涨红,额头青筋凸起,像是在忍着某种折磨,开口就是怒意:“你!”

他视线上移,撞见傅应呈冷漠的脸,话音一顿:“你是谁?”

傅应呈:“做什么?”

男人往他身后一扫,狭窄的房间一览无遗,看到女孩不在,恼火地抹了下额头的汗,扯了下裤腰:“敲错门了,不是找你的。”

傅应呈眼神很冷:“你找谁?”

男人嘴里嘟嘟囔囔,不和傅应呈对视,拉开旁边的房门,进了自己屋,就啪嗒一声落了锁。

傅应呈眼神微暗,眉头紧锁。

*

小区外的药房。

季凡灵在药店买了纱布,酒精,棉球,还有消炎药。

临走,她看见收银台附近的架子上,摆着一排五颜六色的旺仔Q||Q糖。

季凡灵装作不经意地低头看了一圈,犹豫了下:“请问,这个糖有桃子味吗?”

收银员瞧了一眼:“额……你找找那边货架?”

季凡灵去旁边的货架上找了下,还真有水蜜桃味的,撕了一包,丢进篮子里。

她把买的东西放在收银台上,收银员熟练扫着条形码:“医保有吗?”

“没有。”

“这边扫码。”

季凡灵低着头付钱,收银员见她可爱,忍不住问了句:“喜欢吃水蜜桃?”

“不是我吃。”

季凡灵愣了下,抬起头,忍不住勾了下唇角。

“……买给大小姐的。”

季凡灵付完钱,走出药店。

被户外的冷风一吹,她又看了眼塑料袋里的糖,突然觉得怪蠢的。

想把糖塞在口袋里,不给他了,又感觉好像更蠢了。

说起来。

之前也从来没有人来她家做过客。

她都有点,不知道该怎么办了。

季凡灵叹了口气,拎着东西回了出租屋。

进房间,傅应呈还坐在原处,低头看着手机,周身的醉意散了不少。

但不知道为什么,感觉比她离开的时候,情绪更压抑了。

季凡灵坐在他旁边,解开塑料袋,板着脸道:“伸手。”

傅应呈放下手机,伸出手,只不过不是把手伸给她,而是伸进塑料袋,拿起那包Q||Q糖,眼神询问。

季凡灵哦了声:“不是你非要吃桃子糖?就在收银台旁边,我随手拿的。”

傅应呈:“不是这种。”

季凡灵:“???”

傅应呈:“是硬糖。”

硬你妈硬。

季凡灵凶巴巴地冷着脸:“不吃拉倒,那你别吃。”

傅应呈好像听不见一样,面无表情地把糖塞进自己口袋里了。

季凡灵撕开棉签包装,拿起一根沾酒精。

她不是什么很有耐心的人,一般给自己消毒伤口的时候,都是草草擦一下了事,此时给傅应呈消毒,多少有些动作僵硬。

鉴于当年傅应呈给她处理伤口的时候挺小心的,所以她也想下手轻点。

奈何手有点不受控制。

前一秒想着小心,后一秒噗嗤一下,捅他伤口里了。

季凡灵立刻收手,心虚地透过睫毛向上看他。

极近的距离,男人五官都格外清晰。

他垂着睫毛,额发在脸上落下层次分明的

阴影,眸色很深,没有看自己的手,像是在看别的地方。

可能是酒精麻痹他的神经,让他……感觉不到疼?

季凡灵想到这里,绷紧的胳膊也稍微放松了一些。

女孩坐在他旁边,低着头,领口里沾染了她的体温的玉佛坠出来,随着动作,很轻地一晃一晃。

无声地吸引着目光。

和摇晃的温润玉石相对的,是女孩单薄的锁骨,凹出一小片阴影,之前在他家的时候还没那么明显,现在却更瘦了,隐隐有种将要折断的脆弱。

像是春天小鹿的鹿角。

傅应呈屏住的呼吸愈发沉重,漫起一股难以忍受的恼火。

分不清是针对一墙之隔大声放歌的情侣,针对方才敲门骚扰的男人,针对从头到尾一字不提的女孩,还是针对他自己。

片刻后,季凡灵松了口气,坐了回去:“差不多就行了吧?你要不要来几颗消炎药?”


傅应呈表情像是没听清。

季凡灵晃了晃塑料袋里的药盒:“消炎药,吃么?”好像他一说吃就立刻给他抠几颗。

“……不用。”傅应呈看着她吃药跟嗑糖豆一样的随意态度,头有点隐隐作痛,欲言又止,“你不觉得吵么?”

“哦,你说隔壁啊?”

季凡灵收起药盒,“你是没习惯,到了我这样的境界,就算他们砸墙,我也是听不见的。”

傅应呈也没有反驳,过了会又说:“你房间没有暖气?”

季凡灵继续敷衍道:“你要是冷就从墙上随便挑个衣服穿上,反正我是一点不觉得冷……”

傅应呈没说话,只是看向一个方向,眉尾微挑。

季凡灵话音戛然而止,顺着傅应呈的视线,看到床头的退烧药。

妈的。

光记着收内衣,忘了收药了。

季凡灵三步冲过去,抓起药,往裤子口袋里一塞:“哦,这是吕燕的,上次放我这了。”

傅应呈无声看着她。

季凡灵硬着头皮:“我一会儿还给她。”

从表情看不出傅应呈信了还是没信,平时傅应呈是很难糊弄,但他都喝多了估计也不怎么清醒。

沉默了几分钟,傅应呈突然开口:“刚刚,有人敲门。”

季凡灵:“吕燕吗?”

傅应呈示意左边的墙壁。

季凡灵脸色变了,语速很快:“那个男的?他说什么了?你给他开门了?”

“开了。”

“他说了什么?”

前阵子丢了内衣后,季凡灵去菜场买了瓶工业辣椒素,兑在水里,把红内裤用盆泡了一宿,第二天把内裤晾在阳台上,昨天丢了,她也装作没发现似的不吭声。

不管小偷拿内裤做什么龌龊事,穿也好用也罢,很快她就会知道了。

谁想到就这么不巧,刚把小偷炸出来,就被傅应呈撞到了。

季凡灵都不敢想自己下楼那段时间,小偷做了什么说了什么,也不知道傅应呈听见了多少,一瞬间难堪极了:“他就是个纯粹的傻逼,他说什么你别信,还有,我不是让你坐着别动么?你为什么要开门?”

傅应呈语速很慢:“你觉不觉得,你住的这个地方……”

“我不觉得。”季凡灵又一次打断,语气很硬,“我觉得好得很。”

傅应呈眼神压暗了。

女孩语气有点控制不住的冷:“我不觉得吵,也不觉得臭,也不觉得冷,你哪有那么多

问题要问?”

“与其在我这挑三拣四,
这看不惯那看不惯,不如打个车回你自己家去。”

话说得太急,都没有经过大脑。

两人视线对视着。

房间里骤然静了下去。

季凡灵微微喘着气。

她移开视线,看着旁边的墙壁,鼻子突然有点发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