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57 章 一个轻松的告别。
第57章一个轻松的告别。
藤蔓停顿一刻,便毫不犹豫地刺入地面,安息的小小坟墓前青草晃动,泥土滚落,很快,一枚稍显褪色的米色发卡被藤蔓卷了出来。
泥土悄然盖紧,青草恢复原状。
oliver将发卡温柔地收在掌心里。
这是他第一次见穗穗时,送给穗穗的礼物。
穗穗是个心思细腻的小姑娘,每次见他,都会特意将发卡别上,还不断在他面前说着喜欢。
其实oliver并不确定她有多喜欢,因为对一个自小与哥哥相依为命的女孩来说,她比所有人都迫切的,希望能留住让哥哥开心的那个人。
穗穗总是说,他比哥哥温柔,哥哥太凶,又说他比哥哥学习好,哥哥笨,还说他是世界上最好看的omega,想不开才会看上哥哥。
oliver知道那并不是穗穗的真心话,她只是太懂事了,她明白她还小,不得不占用哥哥的时间,只有让oliver喜欢她,哥哥才会轻松一点。
oliver心疼她的早熟,心疼她从出生起就没有父母的疼爱。
可是穗穗,真的抱歉,我并不是让你哥哥开心的人啊。
幻境里,司泓掣看着神情恍惚的oliver走到一棵明显营养不良的松树下。
他似乎终于恢复了些理智,跪坐起来,将托盘小心翼翼地放到身旁。
然后,他用那双苍白的,清瘦的手去挖草叶和泥土,泥土陷入他的指甲缝中,碎枯枝在他指背留下交错的划痕。
他仿佛不知道疼,一下下,用力的挖着。
夕阳照着他的侧影,那卷曲的金发,恍惚又有了往日明灿的光泽。
司泓掣下意识止住脚步。
——今天学了《觉醒等级与遗传学》这门课,何老师说等级就像智商一样,可能遗传,但也可能均值回归,也就是说,将来我们两个的宝宝有可能只是f级哦。
——f级,嗯.也好。
——我还以为你会失望。
——就算是f级,有我们保护,他也会平安长大,它甚至不必太优秀,我会让它和穗穗生活富足,一生无忧。
——你看起来像个会溺爱的爸爸呀。
——我们小橄榄树生的宝宝,应该是株脆弱的小苗,是要溺爱一些。
——no,ihopehe'sapine,toughandtenacious。(不,我希望它是松树,坚韧顽强)
司泓掣以为那些琐碎的,久远的记忆自己已经忘记了,它们被压在仇恨,扭曲,愤怒下,犹如沉入深海的腐朽的船,再也不曾出现。
可是,当阳光恰好落入海面,当风平浪静,它们偏偏露出影子,以最惨烈的模样,出现在他面前。
pine。
原来他们都没有忘。
但他们只能以这种方式埋葬它,它没能成为生活富足,一生无忧的生命,反而成了心尖的刺,放血的刀,荒唐的过错,以及,讳莫如深的不可说。
oliver呆呆看着面前的小坑,他的手指已经被泥土沾满了,于是他用还算干净的掌根,小心翼翼地捧起那块组织,埋进了小坑中。
他不需要太多仪式感,更不需要太多泪水,因为他真正失去它的时间,是十八年前。
oliver俯身,闭上眼,在松软的泥土上落下一吻。
日
光倾斜,一旁的松枝偏巧成了他头顶的荫庇。
司泓掣的双目刺痛,手指用力攥紧了。
他无法为它立碑,无法为它刻字,它注定成为这片偌大的墓园中,无名无姓,不值一提的灵魂。
它甚至都不知道,他也想过做一个溺爱的父亲。
oliver直起身,苍白的唇上沾着泥粒,他没有再与司泓掣说话,而是默默地转身,向墓园外走去。
他再也没有回头,再也没有看向那棵营养不良的小松树,松枝的荫庇终于无法触到他的衣角,于是轻颤着松手,注视他渐行渐远。
司泓掣心脏被硬生生拉扯,他的目光执着地盯着小松树的方向,他怕自己不记得埋葬的位置,不记得那片抚平的泥土。
oliver平静的从他身边走过,平静得甚至有些反常。
一直以来,oliver都是那个情绪充沛的人,而他则克制冷静。
但最近oliver的情绪越来越少,越来越淡,陷入灵境系统时,oliver就像个精致的玩偶,没有丝毫反应,只有痛得受不了,oliver才会露出扭曲的神情,但一旦能够忍受,他就不再言语。
几个月前,oliver还是会惨叫和哀求的,可现在没有了。
今天尤甚。
oliver明知道他已经心软,明知他后悔当初没有听完那句话,在他心理防线最脆弱的时候,明明明明可以
可是oliver什么都没要求,什么都没索要,司泓掣跟着他,等了一路,直到他走进那扇从棘大门,都没向自己乞求任何事。
oliver走入黑暗里,蜷缩在床上,狭小的光亮照不到他,秋风的触角碰不到他,从棘将他牢牢锁住,却又像是把外界的一切阻隔在外。
司泓掣突然感到巨大的空虚和失落。
他突然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,放弃一切开始新的生活吗,他做不到,一如既往摧折这个曾经最爱的人吗,他也并不快乐。
他唯一知道的,是他不想这个人死。
他会拼尽全力,让oliver活着,直到他找到最后的答案。
司泓掣眼前发黑,胃里泛起阵阵恶心,摧枯拉朽的情绪已经容不得他多想,他现在需要的,是立刻休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