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27 章 这一刻她还是被梁...
林遇青声音很温柔,含着笑意,注视着照片中的少年,也像是在同梁树生的过去对话,“我们都会好好生活的,我们都会过好自己的人生。”
我们会和眼前的囚笼拼死挣扎。
总有一天,我们都会挣破囚笼。
林遇青在墓园里陪了梁树生许久。
他没再说话。
两人就这么安静地站着。
过了许久。
梁树生说:“走吧。”
“嗯。”
回到糖水铺已经可以吃晚饭。
饭后,收拾好碗筷,林遇青便拿出一张数学卷子。
写了一会儿,她抬眼看向梁树生。
他就坐在她对面,手揣着衣服口袋,靠着椅背,白炽灯悬在头顶,他头微仰着,视线空洞,呈放空状态。
从墓园回来到现在,梁树生的状态就一直不太好。
“你带作业了吗?”林遇青问。
他开口喉咙发干:“带了。”
“那我们一起写吧。”
他看了林遇青一眼,而后捞起脚边的书包,拿出那张她正在写的数学卷子。
他没笔,从林遇青笔袋里拿了一支,单手拨开笔盖,垂眼,速度很快地写下前几题选择题答案。
“今天老徐说当年你是以第一名的成绩考进耀德的?”
梁树生愣了下,这事久远到他几乎已经忘记,过了会儿才漫不经心“啊”了声。
“可为什么你那么早就已经学过高中所有数学内容了?”
他在卷子上简单划下几道简洁的辅助线,没丝毫停顿,而后果断地写下一个连笔的“A”。
他没抬头,继续看下一题,说:“奥数。”
“嗯?”
“以前我走奥数竞赛方向,很多内容都提前学了。”
原来是奥数竞赛。
难怪
那么厉害,
那样难度的卷子也能考满分。
“那你竞赛拿过奖吗?”
“青,我说过的。”梁树生笑了下,“你同桌是个天才。”
林遇青怔了怔。
悬在头顶的灯泡并不明暗,梁树生的碎发在眼下投下一圈阴影,但她还是看见了他说这句话时周身的锋芒与自信。
她也终于,仿佛窥见了一角,那个第一考入耀德私高的梁树生该是怎么样的。
梁树生做得很快,马上就做完卷子正面,林遇青还卡在填空的最后一题算不出来,选择填空和大题的压轴题对她而言都有难度,考试时也经常算不出来。
笔盖都快咬裂了,还没能求解。
“这题怎么做?”
真神奇,从前她一定想不到,有一天她竟会问梁树生数学题。
“嗯?”
“这题。”
林遇青看他的卷子,他已经算出来了,答案还带个根号。
他拉着椅子坐过来些,先看她草稿纸上的算法。
她已经想了很多种算法,可越往下算那数字越复杂,最后只能放弃。
“以这样的思路做普通题没问题,但压轴题计算量太大,还带根号。”
梁树生声音很淡,边说边在草稿纸上画下一个坐标图。
他手指细长骨感,握笔习惯握得很松,画坐标图时的力度有点像画素描时的样子。
怎么说呢?
真像是天才做题时举重若轻的自信轻狂。
“把抽象的问题具象化,可以减少计算量,也不容易算错。”
他将立体图画在坐标图中,给了林遇青一个完全不同的解题思路,“你从这个方向入手,再试试。”
林遇青接着他的坐标点继续往下算。
用她刚才那些方法十几分钟都没算出答案,这会儿仅仅三分钟就得出答案,和他写下的那个一样。
林遇青眨眨眼:“我现在相信你真是个天才了。”
他懒洋洋笑了声。
林遇青写完那张数学卷子时晚上九点,梁树生早她半小时,然后拿了张英语卷子,写了十几题单选没再继续,有朋友给他打电话。
林遇青听到那头震耳欲聋的重金属乐,而梁树生兴致缺缺,只说,有事,不去。
从墓园回来后他情绪就一直很低。
哪怕他并没有特别外露,但林遇青还是感觉到了。
见她收了笔,梁树生问:“好了?”
为了今天的忌日仪式,奶奶天未亮时就去了菜场,这会儿早早已经休息。
“嗯,走吧。”
两人拉下卷帘门,打车回去。-
秋风萧瑟,风卷落叶。
风穿过车窗窗隙拂过他黑发,月光将他脸部线条映照得更加利落深刻,像融了层带霜的冰,颓败的,落寞的,低着头,后颈棘突明显。
林遇青盯着他后颈凸起的那处骨头,在这一刻却像极了他那棱角分明的性格。
过于棱角分明,必然是要遭受搓揉磨砺的。
“阿生。”
他沉默扭过头来。
林遇青轻声问:“裴义是个什么样的人?”
梁树生顿了顿,又重新看向窗外,片刻后才开口:“他跟我不同,他很温和很善良,对任何人都很友善。”
林遇青想说不是的,其实你也是个很温和很善良的人,她都明白。
可这一刻她还是没能说出口,只是继而问:“
你和他是怎么认识的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