绣生 作品
第 64 章
许回站起身摸了摸他的头,嘴角翘得更高一些,眼里却没有笑意,恶意在闪烁:“可是他喜欢的是柔弱无助,乖巧听话的好学生,你是吗?”
满意地看见他的脸色更加苍白,许回牵住他的手往外走:“我说过,我永远不会扔下你的。”
许来被他牵着站起身来,踉踉跄跄往外走去。
他回头看向被黑暗笼罩的501,眼中有深刻的不舍。
这间房子是周老师帮他找的,里面的东西很多都是周老师隔三差五给他添置,虽然理由都是自己闲置用不上了,但许来知道,那只是对方找的借口。
大到笔记本电脑,小到床上的蜘蛛玩.偶。
每一样都浸透了他割舍不下的温情。
许来无声流泪。
许回拖着他离开小区,忽然顿住脚步,表情狰狞回头瞪着他:“你哭够了没有?”
许来眼泪一顿,畏惧地看着他。
许回表情又温柔起来,摸了摸他被眼泪打湿的脸,轻声说:“我们不是说好了吗?以后不会轻易哭了。只有软弱的人才会流眼泪。”
他放慢了脚步和许来并肩走,说:“东西已经拿到了,我们马上就要离开桐城,还没去和爸爸妈妈告别呢。”
他脸上充斥诡异的兴奋:“我们得去和爸妈告个别。”
*
两人去了内城区。
他们的父母早就离婚了,父亲再娶,母亲再嫁,都有了各自的美满家庭。
许回先去的父亲家。
父亲和再婚的妻子还住在以前的房子里,新娶的女人看起来很贤惠持家,脏乱的房子被收拾得很温馨,窗台上摆着绿油油的绿植,家里昏黄的灯光打在浅粉色的窗帘上,很温暖。
许回拉着许来从阳台的玻璃门走进去,他旁若无人地点评:“比以前像个家。”
他趴在厨房门边往里看,女人在厨房里做饭,饭菜香味飘出来,勾人食欲。
“新老婆比妈妈做饭做得好。”他说完又摇摇头:“不对,妈妈没做过饭。”他扭头看许来,喃喃地问:“你吃过妈妈做的饭吗?我应该是没吃过,也可能吃过但是忘记了,只记得饿肚子的感觉。”
肚子饿狠了,就像有火在肚子里烧,背上一阵阵冒冷汗,手脚会发软抬不起来。
许来握紧他的手,说:“后来我会做饭了。”
许回露出回忆的神色,说:“因为我第一次煮饭的时候站在凳子上摔了,不小心把热油弄到了身上。”他掀起衬衫下摆,露出肚子上丑陋的伤疤,瘪瘪嘴说:“你看,疤痕现在还在。”
许来说:“我们走吧。”
许回眼珠转来转去,脸上带着毛骨悚然的笑:“还没
()看见爸爸呢。”他看见次卧里亮着灯光,就牵着许来往次卧走:“爸爸在次卧。”
他们走到门口,看见中年男人正在书桌旁给十岁的儿L子辅佐作业。
身材高大的男人坐在儿L童书桌旁边有些局促,那张有些凶恶的脸上带着陌生的笑容,耐心地引导儿L子:“这道理我们刚才不是做过一样的吗?安安再仔细想想,刚才爸爸怎么教你的?”
男孩歪着头思索片刻,摇了摇头,撒娇地抱住爸爸的手臂说不记得了:“你再讲一遍。”
许父露出无奈的表情,宠溺地揉了揉儿L子的头,说:“怎么一点都没遗传到你老子的智商。”
说是这么说,但他还是又耐心地给儿L子讲了一遍。
许回和许来就站在他身后两步的距离。
过了许久,许回才疑惑地歪了歪头,想不明白一样地问:“他不是个酒鬼吗?他怎么还不发脾气?还不打人?”
他用渗人的目光盯着男孩,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:“他那么笨,为什么爸爸不打他?”
许来感觉他的手在不受控制地发抖,担心地叫他。
许回不抖了,他说:“错了。”
“爸爸是个酒鬼,喝多了酒就会打人,最喜欢用衣架抽人,不打别的地方,就打背。被打的时候不可以哭,越哭打得越狠。这样才是对的。”
他从身后背着的小包里拿出一只笔,对着许父描描画画。
酒鬼不修边幅,头发长得很长但不修剪,脸被酒意熏红,络腮胡长了满脸,看起来凶恶,堕.落,让人恶心。
穿着家居服神色慈爱的许父在他的画笔下变成了酒鬼,浑身散发出难闻的馊味,那是长期酗酒又不洗澡发酵出来的味道。
许回嫌弃地捏起鼻子,男孩也闻到了,他转过头,被许父邋遢的模样吓到了,迟疑地叫了一声:“爸爸?”
许父红着眼睛举起巴掌打下去:“妈的蠢货,这么简单的题都不会!”
男孩从来没被打过,他惊恐地哭出声,大声哭叫着“妈妈”。
厨房里的女人听见儿L子的哭声连忙跑过来,看见男人的样子先是被吓了一跳,但紧接着看见儿L子红肿的脸,顿时就红了眼冲上推了男人一把,把儿L子护在怀里:“许国昌!你发什么神经!”
许父脸色不正常地涨红,儿L子哭声吵得他怒火高涨。他大步冲去卫生间拿了衣架过来,对着母子二人狠狠抽下去:“妈的让你们哭!别哭了!”
女人不是他的对手,只能把儿L子死死护在怀里。
许回看得津津有味,点评道:“这样才对了。”
他转头跟许来感叹,像是羡慕:“他那么笨都还有妈妈护着,真好啊。”
许来没有什么表情,只是说:“可以了,我们走吧。”
这一次许回愿意走了,他的心情很好,一只手牵着许来,一只手插在口袋里,嘴里哼着听不出曲调的歌:“再去看看妈妈。”
他们的妈妈二婚嫁给
了一个有钱人,住在富人云集的别墅区。
欧式独栋别墅非常漂亮,跟他们小时候在电视上看见的一模一样。
保养得非常好几乎看不出年纪的许母正在花园里遛狗,笑起来时美丽的脸庞让人移不开眼睛。
许来许回精致的长相完全遗传了她。
也正是靠着这张过于出挑的脸,她才能在离开酒鬼前夫后嫁给了有钱人,做起了优雅美丽的富家太太,跟以前肮脏发臭的生活划清界限。
她溜了一会儿L狗,丈夫的车就回来了。
她立刻将狗交给佣人,自己去将喝多了酒的丈夫扶下来,温温柔柔地抱怨说:“不是说了吗,你胃不好,要少喝酒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