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孤生 作品

第八十二章





阿星看向陈宣名,陈宣名无声点了个头,于是阿星道:“出发。”




队伍消无声息地褪|去,所有痕迹都被烧得一干二净,只留下炭灰与少许温度,很快被大雪覆没。




同州。




张家镖局的人,比之前少了些。




官府有好几个施粥点,相较于镖局,很多人更相信官府,这也为他们缓解了不少压力。原本在除夕到来前,张夫人已经开始担心,镖局现在的房间都快满了,接下来该怎么办。




眼下,除了几个受重伤的人,镖局已经空荡荡,只剩下来往的自己人。




张世杰勉强能下地,就是必须得拄着拐杖。他的徒弟总是大呼小叫地跟在他身边,镖局内时常响起张世杰的怒吼。




张夫人对前来的柳氏说道:“别去理他们,这些泼猴一日不招惹他,自己就皮痒。”




柳氏微笑着说道:“良儿是不是在这?”




张夫人颔首:“她在和娟娘说话。”




岑良和娟娘成了朋友,养病的时候,她生怕娟娘无聊,给她送来很多布头,让她没事的时候打发时间。




娟娘很喜欢动手做东西,已经做了不少小玩意。




柳氏:“我原本是想劝她,那孩子有时会忘记,养病的时候不该太过操劳。”




张夫人笑着摇头:“大夫已经说了,娟娘的身体基本恢复,再过些天,也能出来走动。良儿带来的那些解闷的东西,让她更高兴了些。”




柳氏笑了笑,正要说什么,就看到一个年长的男人匆匆自门外来。在他的身后,还跟着两个年轻小伙。




张夫人一看他们的神情不对,就迎了上去:“陈达,出什么事了?”




“嫂子,城外的秋明山,好像有点不太对。”陈达停下脚步,匆匆说道,“我们一起去见头儿再说。”




张夫人点了点头,朝着柳氏招了招手,柳氏有点茫然地跟了上去。




张世杰正在后院里晒太阳,大夫说他的腿三个月内都不能乱动,能走动的范围顶多就是院里,再远就一概不许。




这对他这种到处乱跑习以为常的人来说,简直是要命。




听到脚步声,张世杰将盖在自己脸上的手帕拿走,看到那么乌泱泱一群人进来,就被吓了一跳。




“陈达?”张世杰挑眉,“你来做什么?”




“头儿……”




“别叫我头儿,你现在不是有自己的队伍吗?”




张世杰摆摆手,他这话说起来还带着笑。




陈达是张世杰一手带出来的(),后来他不想局限在同州(),出去闯荡了几年,去年回来自己拉了一支队伍,一直在干些小活。




虽然还没到镖局这一步,不过张世杰相信,再过几年,等他积攒下来钱财,也就差不多了。




陈达紧张搓了搓手:“头儿,你听我说,秋明山不太对劲。”




同州外有一座秋明山,距离城池不远,地势陡峭,来往虽不方便,不过在必要时,也是一条不错的通道。山路虽然难走,不过没有山贼,还不如需要绕道,走的人虽然少,不过是个抄近道的好选择。




陈达最近押的东西,就是从那走的。




秋明山没什么富饶水土,就连猎物也少得可怜,好像是因为土壤的缘故。但再是贫瘠的土地,来往也会听到虫鸣鸟叫。




那天陈达却一点没听到。




从进山开始,就非常奇怪,隐隐有种自己被盯着的错觉,那种无处不在的背后灵感觉,几乎逼疯了他们所有人。




再发现没有虫鸣鸟叫后,陈达做出了撤退的打算,但因为太过深入,他们不得不在山中过了一夜。




起来的时候,六七个兄弟,就只剩下他们三个。




陈达的小队本来就没有多少人,一下子失去一半,这对他来说是个极大的损失。他把守夜的人拖起来质问是怎么回事,却听到他哆嗦着说,他们几个是半夜要去方便,生怕出事,就几个人结伴一起去的。




谁曾想,就一去不回。




陈达检查过,那几个人走的时候,并没有偷走货物,那就说明守夜的人没撒谎,他们并不是背叛或者盗窃,而是真的只是半夜起来去方便。




可是人呢?




他们在附近找了一通,却什么都没有发现。




就好像这座山,会吃人。




这种感觉无疑很荒谬,但还是吓到了他们,陈达最终放弃了那几个人,带着剩下的人撤了出来。




张世杰听到陈达的话,朝着他颔首:“你做得是对的,不然有可能把剩下的兄弟也折在里面。”




陈达脸上带着痛苦,听了张世杰这么说,虽好过了点,却也还是难受。




一下子折损了几个人进去,他还要一个个亲自登门说这个不幸的消息,一想到这个,陈达就恨不得抽自己几巴掌。




张家镖局自打张世杰出事后,就不再接活,一来都要过年,二来也是为了安全着想。




不过陈达带来的事情,的确很有蹊跷。




“你去找官府了吗?”




“去过,他们不相信我的话。不过说开春的时候,会派人去检查下。”




张世杰叹了口气,同州府城对待他们这些江湖人的态度已经算是不错,最起码还是会有回应——尽管会非常、非常延迟。




“夫人,”张世杰看向一言不发的张夫人,“你觉得呢?”




张世杰摔断腿的山,不是秋明山,不过张家押送过的镖,也曾走过那地方。秋明山对他们来说,是一处安全的道,如果近在咫尺




()却出了事,的确会影响到后续的押镖。




张夫人吐气:“我亲自带队去看看。”




陈达吃了一惊,站起来:“嫂子,这太危险了。”




张夫人似笑非笑地看着陈达:“你打得过我?”




陈达哽住,呃,他的确打不过张夫人。




张世杰也是这个想法,听到张夫人这么一说,就笑了笑,轻声说道:“注意安全。”




陈达:“那我也去。”




这是他带来的事,总不能让他人涉险。




张夫人不客气地说道:“你不去也得去,跟我走。”




她是个果断的人,一旦下定主意,就已经决定开办。




在张夫人风风火火离开后的第五天,他们赶回来了。




张世杰整日翘首以盼,好不容易等到人回来,正想问,就看到他们身上各有狼狈,立刻皱眉:“你们遇到袭击了?”




“不是。”张夫人说。




“但也差不多。”陈达立刻补充。




张世杰没明白,皱了皱眉:“何意?”




张夫人拿着茶壶给自己灌了一肚子的水,然后皱着眉对张世杰说道:“我怀疑,秋明山曾经藏有一支队伍,”她扫了眼陈达,声音压低下来,“就在深山里,痕迹很新。”




张世杰听出来张夫人的暗示。




痕迹新,就说明是刚撤走不久。但是,还有另外一种可怕的猜想,让他的心口有点紧绷的压抑。




“你们身上的痕迹,是去仔细搜查过了?”




张世杰扫了一眼,看到张夫人脸上的擦伤。她随手摸了下,幽幽说道:“相比较一只普通商队,我更觉得,有可能是……”




她的话还没说出来,就看到陈达霍然起身。




他的动作有点粗鲁,还有点惊慌,“我觉得,这不是我们应该参与的事情。”




陈达的表情比起上一次来的时候,还要难看,他的嘴巴干裂,眼底满是血丝。




“头儿,你就当做我之前没来找过你,什么都没有发生。”




张夫人皱眉:“你知道发生了什么,却想当做不知道?”




陈达:“那该怎么做?那不是我们能掌控的!”




在两人吵起来之前,张世杰沉声说道:“这件事,本来就和我们没关系。陈达,是你太惊慌了。”




不管那只队伍到底是谁……现在他们离开了,而这又是同州,就算再危险,能危险到哪里去?




陈达咬牙:“你们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?好歹打听一下京城发生的事。”




“太后试图谋夺皇位,然后呢?”张夫人冷冷地说道,“你觉得那可能是谁家的兵马,然后怕了?”




陈达被张夫人的话吓得跳了起来,恶狠狠地看向她:“你就没想过,如果真的出事,同州会怎么样?”




“不管我们怎么想,事情已经发生了。”张世杰道,“你想太多了,将这些事情交给官府,后续的事情与我们无关。”




陈达似乎




还有反对的意见,可是张世杰的态度远比他还要强硬,最终还是不得不服从于他。




等陈达离开后,张夫人皱着眉看着他的背影:“还是这么怂。()”




陈达有能力,也有本事,唯独特别胆小,干他们这行,有时候就成了缺点。




张世杰不想说他,看向张夫人:你真的觉得,那更像是……兵马?()”




张夫人的脸色沉了沉:“是。”




这可不是个好消息。




同州临近京城,如果在同州外,悄然出现兵马,这无疑是剑指京城。




“不管到底是谁的人,他们退走,就说明放弃了。”张世杰抓住张夫人的手,宽慰道,“还是按照之前说的办,将一切都交给官府,其余的事,也与我们无关。”









茅子世步伐匆匆,跑了几个地方,都没有等到景元帝。最后,重新回到乾明宫前,宁宏儒才暗示道陛下不想被人打扰。




茅子世吹胡子瞪眼,手里拿着一叠东西恨不得摔倒皇帝的脸上——可惜他不敢,只能憋屈地说道:“那什么时候能打扰?”




这皮笑肉不笑的技巧,茅子世已经掌握到了精髓,愣是让人品尝到了阴阳怪气。




宁宏儒淡定地说道:“茅大人可以在偏殿等候。”




至于被念叨着的景元帝,的确正处在不能被打扰的环境下。




自从惊蛰抗争无果,暂时还得住在乾明宫后,因着实在是没事,惊蛰不得不给自己找了不少乐子。




其中之一就是睡午觉。




惊蛰这几天已经养成习惯,会在午后小睡一会。这是个有些奢侈的习惯,每次睡醒,惊蛰都会迷糊一会,那个时候的他特别好说话。




就为了那么一小段时间,赫连容也会特地赶回来。




朦胧间,惊蛰挥开了烦人的手,嘀嘀咕咕地说:“不要碰。”




“该起了。”




“烦人。”惊蛰翻了个身,“你好吵,烦人,出去。”




“这是我的寝宫。”




“那我出去。”惊蛰坐起来,抱着一角被子,想要爬走,“你挡住我了。”




就像是在看什么可恶的东西,惊蛰凶巴巴地瞪着拦路的人。




赫连容仅仅是一根手指,就把惊蛰重新戳倒在被褥里。




一条惊蛰翻涌了下,非常努力才拱进被子里,试图用乱七八糟的东西把自己包围起来。




“你在做什么?”




“做巢。”惊蛰十分之不耐烦地说道,“看不懂吗?”




赫连容沉思,惊蛰的脾气,比起前几天,好像暴躁了不少。




惊蛰像是个蚕宝宝一样,很努力又翻了个身,更努力将所有的东西都堆到自己身上。




惊蛰不想承认,但这种被温暖布料包裹起来的感觉非常舒服,他恨不得自己几乎一直待在这里。




这源自于惊蛰那既是失败,又是成功的任务。




在阻止太后暴露秘密的这件事上,惊蛰自认出力不多,基




()本还是赫连容自己的能耐。




就算太后真的在宫里弄来了说书先生——可也因为景元帝提前离开中止——所以最终这个秘密,只暴露在了惊蛰的面前。




系统和惊蛰就“暴露”这个范围发生了激烈的争辩,最终任务的判定非常奇怪。




算是成功了,也算是失败了。




系统能获得一点能力,与此同时,惊蛰也得遭受一点小小的惩罚。




碍于这个特殊情况,惊蛰抽取到的buff并没有非常强力的效果,只是带着一点点影响。




【随机buff:筑巢】




【效果:在持续72h(约莫36个时辰)内,宿主都会产生强烈的筑巢冲动。】




【附赠:筑巢,需要一个巢穴,同时也需要一只伴侣】




惊蛰很想吐槽,一只是什么量词?




一只赫连容?




这听起来不怎么有趣。




在惊蛰今天也发誓要和床共存亡后,赫连容最终还是认输,没真的把惊蛰从里面铲出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