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孤生 作品

第五章





可这也就算了,刘才人出事,竟是连一宫伺候的人,都没了命。




春莲轻声:“陛下可当真绝情。”




刘才人死后,尸体被送回给了淮南王,竟是连个体面的葬礼都不给。连伺候的人都遭了难,竟不知说帝王冷酷,还是该说他心狠?




徐嫔瞪她一眼,冷声说道:“刘才人那是自寻死路!再这般嘴上没把门,你还是出宫去罢。”




春莲吓得跪倒在地,连声说道:“奴婢知错。”




徐嫔揉了揉额头,想起那个娇俏的刘才人,有那样一张脸,入了宫后会得宠也不为过。可是年纪到底小,不知天高地厚,被捧到天上,就当真以为自己是天上神仙造作了起来。




……这宫里头有些事,水可深了。




这一回,刘才人不过是做了靶。




徐嫔垂下眸,望着秋逸:“还有什么,一并说了吧?”




秋逸:“去永宁宫探望的人有两三波,都是……而后,奴婢就出来……”她将今日发生的事说了个大概,“不过,奴婢回来时,撞上了北房的人。”




“你是说,北房的人,也去探听了刘才人的事?”




徐嫔挑眉,倒是诧异。




北房那里头,除了好几个先帝的妃嫔外,倒是没有景元帝的妃子。这都是因着景元帝性情狠辣,要是真有妃子得罪至此,保不准和刘才人一样,哪里还能去北房苟活?




秋逸欠身:“正是。起初北房那小子不长眼睛,奴婢叫人打了他一顿,却是引来了另一个宫女。她不敢冒头,是待我们离开后,才去找他。”




秋逸当时就觉得有人在偷看,状似离开,实则留了心,又绕回来看。正巧看到了荷叶去找长寿,又一起离开的画面。




她在意荷叶的行踪,特地去查,发现她竟是从永宁宫附近出来的。




“北房的人,为何要去探听刘才人的消息?”徐嫔喃喃自语,“说起来,刘才人死就死了,为何御膳房也会换了人?”




钱钦那厮在御膳房混得如鱼得水,虽不怎么上得了台面,但很会做人,这一次刘才人要汤要水,都做得足足,可这也不失本分。




景元帝怎会也杀了他?




徐嫔猜不透,索性不猜了。




她笑吟吟地往后倒,微眯着眼:“今儿想做螳螂的人不少,可想做黄雀的,也有之。我就做做螳螂,看那黄雀,会怎么做罢。”




秋逸微愣,随即反应过来。




徐嫔之所以今日叫她在外面招摇一遍,是为了探听消息,却也是故作诱饵,想看看其他人,又会是怎样的反应。




至少那北房的异样,绝不可能只有她们知道。




秋逸说完了话,徐嫔给了她些赏赐,她便又出来了。




徐嫔的身旁惯留着春莲和夏禾说话。




夏禾做事伶俐,春莲是徐嫔从宫外带进来的,虽然有时说话不凑,但徐嫔见她是老人,总是宽厚几分,平日里其他人也不和春莲争。




秋逸行事稳重,落落大方,徐嫔时常让她在外走动,待人接物不会出错。




“秋逸姐姐,咱们去不去北房?”




一个叫山兰的宫女凑了过来,噘着嘴,一看就有些不高兴。




秋逸点了点她的额头,笑了起来:“混说些什么呢?出去是办事的,无事自然不出去,想着去北房做什么?”




山兰不满地说道:“方才那小子说北房没这样的人,可分明是有,秋逸姐姐还大发善心提点他,怎会找不到人呢?”




秋逸听山兰这般说,心头不由得快了几分。




她自是想起了那日的事。




那日,徐嫔突然想吃一道小食,是宫里平日不做的。本来跑腿的事也用不上她,但秋逸心细,生怕做不好,就亲自去盯,却不想,在去的路上,却是撞见了一个小太监。




那小太监低着头,却莫名引起了秋逸的注意,不自觉就靠了过去。




后来发生的事,秋逸到现在都觉得有些丢脸,却也有几分失落。




……要是那日,抓住那人,问个清楚就好了。




她压下那淡淡的失望,平静地说道:“别多想了,人若是不愿意,强压着来算什么?”




山兰心里的惦记,可比其他人要多,眼珠子一转,笑嘻嘻地说道:“那姐姐作甚要打那人?我还以为,姐姐是生气他不肯说呢。”




秋逸的手指头点得更加用力,“嘴巴还要不要了?在这乱说。我打他,自然是他的眼睛,往不该看的地方转悠。”问话就回答便是,那眼睛都要掉到她胸口来了,着实是恶心坏人。




“说来也是。”




山兰虽惦记着那日见的人,不过也是小儿心态,真找不到,也就放下来。




说来也是奇怪,那日见了人,心口狂跳,满脸通红,只想抓住他,可现在时间久了,那种狂热的喜爱也就消散了许多,不再那么上头。




三两句话把山兰遣走,秋逸温柔的表情才淡了下来。




她和山兰也有同感,其实时间过去这么久,要多惦记着人,也没有,不然她早就找到北房去,不会在今日见到人时,才顺口问了一句。




可秋逸拦着山兰,却另有原因。




那日在宫中追人,着实太过,回宫后,秋逸心惊肉跳了好久,背后发寒,日子过了,这才慢慢放下心来。




然今日,又莫名有了那种心惊肉跳的寒意,仿佛是一种提醒。




还是少生事端为妙。




这肃穆皇城里的点滴,很快汇聚成流,最终化为乾明宫殿内一处桌案上,小小的文书。




一叠,又一叠。




直到一双手,将其拿了起来。




宁宏儒毕恭毕敬地站在身后,弓着腰,如同老叟。




“陛下,全都清|理干净了。明日,淮南王一定能收到这份礼物。”




虽不知景元帝为何发作,手段狠辣。




可常伴皇帝左右的人,也无需知道那么多,只要一心一意,为陛下做事。




“还有呢?”




景元帝的声音冷,冬日听着瘆得慌。




宁宏儒忙又说道:“太后娘娘,想请陛下过去一趟,商量立后的事。”




“不见。”




宁宏儒又老实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