鱼西球球 作品

第 54 章

容棠出发南下之前,跟宿怀璟一起回了趟宁宣王府。




容明玉很忙,大多数时候不是在勤政殿议事便在六部和内阁行走,容棠回家的时候他不在府内,小世子觉得超级开心,拉着自家崽崽跟王秀玉一起吃了顿饭。




决定出发之前宿怀璟便差人回府通报了王妃,因此王秀玉虽说不舍,但也不算太惊讶,反倒因为儿子带着儿媳回家跟自己吃饭,她推掉了府中许多琐事,安安心心地跟他们待了一整天。




容棠好多话想要叮嘱,但仔细想了想也没有必要。




除非跟男主有关的人物和剧情,其他就算有蝴蝶效应多半也不会有太多出入。




王秀玉前两世死在庆正十一年,宫里来的太医诊断是操劳过度,以至心力憔悴而亡。恰好那段时间大虞朝堂正在最动荡的时候,宁宣王府朝不保夕,王秀玉死在一个萧瑟的秋天,容棠虽两次都有提前嘱咐,也在死期前夕寸步不离地守着王妃。




但他到底有任务要做,哪怕逃开了原著或者上一世的死期,王秀玉依旧会在那段时间里逝去。




这种情况发生的太多,不止王秀玉一个。




他想过救沐景序,但也没能救下来。




系统跟他说,这个世界里的每个人物都有既定的宿命,他救不下来、也无法改变。




于是容棠开始抄经书。




他仍旧不知道这一世究竟会有什么变数,是否能朝他希望的方向改善一点。




但至少宿怀璟已经改善了许多许多。




想了又想,容棠还是又一次跟王秀玉说不要太过操劳,他原还想将双福留在京中照看,但王妃坚决不要,甚至还要另外拨几个小厮丫鬟随行伺候,容棠哭笑不得就要拒绝,宿怀璟却按了按他手应了下来。




容棠有些纳闷,回程的路上问他为什么,宿怀璟笑着说:“你要出远门,母亲总会担忧,便是带了再多下人和盘缠,她也害怕你在路上会受委屈,若是再不同意她往你身边放几个人,怕是你走多少时日,母亲就会惦记多少时日,反倒容易忧思过度,对身体不好。”




宿怀璟从容又淡定地说出这些话,容棠懵了懵,蓦然感觉自己好像还没他更体谅王秀玉,稍稍有点不好意思。




可他还没表达出来这意思,宿怀璟就又按着他的手,漫不经心地点按手上穴道帮他疏松筋脉,道:“棠棠不必反思,你与母亲是这世上最亲密的人,对亲密的人本就不需要事事三思,随心所欲一点更好。”




或者说亲情虽然需要维护,但说到底血缘、母子,本就是这世上天然的馈赠,若是在这样的关系面前还要过分拘泥,反倒容易让人离心。




宿怀璟分明自幼就失去了亲人,却看得比容棠还透,甚至本能地替他着想与考虑。




容棠心念一动,马车外虞京城夜市一如往昔,高楼晚灯、戏曲怜歌,月又快团圆,高阁之上灯笼与月色星光相映,又影影绰绰地顺着夏夜微风吹进车厢。




桌上烛豆燃香,容




棠轻声问:“我们是亲密的人吗?”




宿怀璟手上动作微顿,抬起一双凤眸静静地凝望容棠,唇瓣开合,语调温柔:“棠棠想说什么?”




容棠抿了抿唇,道:“想说你在我面前可以放松一点。”




可以卸下一点防备,可以恃宠而骄,可以蛮不讲理,可以要求良多。




我都会顺着你。




宿怀璟听出他话里未竟之意,眸一下弯起,眼中光辉比天上皎月还要清亮,他勾了勾唇,道:“棠棠于我,是人间明月。”




不是什么简单的“亲密”,是珍视、庆幸、仰望,又过分偏执地想要拥他入怀、私藏明月光辉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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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月十五,清晨,马车从永安巷出发,穿过城门,一路向南方行去。




京中还留了不少事,比如他们至今仍没有见秦鹏煊一面,比如武康伯世子每次见到盛承鸣都会被二殿下不轻不重地问一句“表兄与表嫂可原谅你了”。




但宁宣王府有容峥,容棠不愿操那个心,他跟宿怀璟只是一路走走停停,慢悠悠地从京城晃到了江南,终于在五月的最后一天踏上了徽州。




容棠昏昏沉沉了一整路,却在路过大山的时候清醒过来,让车夫停下,弯腰下了马车。




宿怀璟跟他一起,徽州山水众多,风景奇好,但却不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地,容棠站在一棵上了年头的榆树阴凉下,远眺群山之中的茶庄和人家。




时间正好,逼近正午,山村间低矮土房三三两两冒出白烟,鸡鸣犬吠偶尔传来,稚童在村口玩闹,一只过夏的知了就足够他们玩一整天,幼儿不知人间疾苦。




漫山遍野碧绿色的茶树,每一棵都是这些人家安身立命的根本。




容棠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,宿怀璟走过来牵住他手,轻声问:“棠棠想住在这里?”




容棠摇头,收回视线:“我只是觉得这里风景很好。”




景好、天气好,进山之后天气一下凉爽了下来,不像正炙烤的炎炎夏日,很适合避暑。




容棠转身就要上马车继续前进,他们此行是想去苏州,原不会路过这,是容棠途径两省交界处的时候突发奇想,顺口提了一句想去看看山,宿怀璟便命车马改了道。




他想要什么,宿怀璟从来没有不应的。




所以当下容棠刚转身,宿怀璟便牵住他的手不让他动弹。




容棠怔了怔,回头望他,宿怀璟却径直带着人穿过了茶林小道,一路奔人家而去。




“我饿了。”他说,“找户人家吃过饭再走吧。”




容棠懵懵然地看着他一路风风火火带着自己行路,认真挑了一座院子,敲了敲柴门,礼貌而又有分寸地站在门外跟家主人交流:“我与我丈夫游玩路过此地,接近饭点腹中饥饿,敢问能否在您家借一顿便饭?”




家里好巧不巧是一对同性夫夫,丈夫外出务农,夫郎正在家做饭,闻言稍愣了一愣,就红着脸应了下来,将他们迎进院内,转身又回柴锅前添了一把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