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142 章 第二届





陈寄北任着她捏,等她捏够了,才说:“地方我找好了,你要不要去看看?”




夏芍知道他说的是腌菜的场地,“等我休班的,这两天厂里又上了新东西,我得盯着点。”




等夏芍休班,院里的木桶早被抬走了。




陈寄北租的是江城的老棉织厂,六几年就因为经营不善黄了,工人全转去了其他工厂,厂房就空了下来。厂区不大,还带个院子,刚好可以用来晒山菜。




因为荒废了太久,房屋已经很旧了,门窗全都透风。




陈寄北只收拾出了其中一排平房,先将做好的木桶放了进去,“这边不能没人看,我请了何叔。”




何叔年纪大了,瓦匠的活肯定干不了了,又没有退休金,看个大门倒的确合适。




两人正说着,陈寄北订的大缸来了,一共十个,全都是直径一米的。比食品厂用来装糖浆那种能装个一千四五百斤的肯定要小,装个二四百斤山菜也够了。




缸是夏芍给的钱,光这十个就花了五百多。




这还是便宜的,食品厂那种特大号一百六一个,五百多只能买俩。




晚上回去算账,夏芍都有些庆幸,“还好这半年又收了二百多房租,不然都不够二千了。”




这生意果然不是谁都能做的,菜还没收呢,他们前前后后已经花出去一千多了。好在不管桶还是缸,都可以反复使用,明年就算要买,也不用买这么多了。




一切准备就绪,四月底,江城周边开始薅山菜了。




何婶儿、金美云她妈甚至孙清她妈,陈寄北发动了所有人脉,专门在常薅山菜的几个山头下山路上等着收。这样不用背着东西去土产公司的收购点,很多人直接就卖了。




反正价格差不多,能少跑一趟,谁愿意多跑那一趟。




收完陈寄北会租了车过去拉,按照收购量,给几人结当天的工钱。




何婶儿这辈子就没上过班,晚上回家直嚷嚷累,嚷嚷完,第一天又数着钱收菜去了。




厂房那边则是雇的临时工,每天一毛五,比家属服务队的工资高多了。虽然用的人不多,用的时间也不长,但通过熟人把消息往外一传,没几天人就齐了。









()寄北这边第一批山菜进了缸,夏芍那边的第一届交流学习大会也正式拉开了帷幕。




大概吃过一次亏,这回省城食品厂没再自视甚高,一收到消息就报了名。不止他们,上次没来的几个厂全报名了,包括五城食品厂,十一家食品厂一家没少。




去年才退下去的车光喜拿着夏芍递给他的名单,“这回师父解气了。”




可不是解气了,上一届那么多厂没来,简直就是明晃晃的瞧不起人。




夏芍笑着喝了口水,“我想把师父请回来,作为建厂元老出席这次交流会,你看怎么样?”




“作为建厂元老出席交流会?”车光喜一愣。




夏芍点头,“糕点车间就是师父一手建起来的,别人没有资格,他也有这个资格。而且上次人没来全,我看他挺失望的,这回请他回来看看,也让他乐呵乐呵。”




那时候老罗就已经准备退了,人没来全,老头儿的确挺失望的。




车光喜半晌无言,将名单还给了夏芍,“你这个徒弟,师父没白教。”




“我这个徒弟没白教吧?”




看着眼前热闹的景象,老罗忍不住跟身边的温广山说。




听说能作为建厂元老来参加这次的交流会,老头儿特地去理了个发,还把自己的毛料中山装穿上了。胸前别着个名牌,上书“特邀嘉宾”,要多精神有多精神。




因为主办方是糕点车间,温广山也收到了邀请,闻言笑着点头,“没白教,就你的徒弟最有出息。”




“那是,我当初第一眼看到她,就觉得她……评书里咋说的来着?天赋异禀,骨骼清奇。”




见夏芍要上台讲话,老罗赶紧收了声,目含笑意落在自己最骄傲的徒弟身上。




下面十几个厂二四十号人,又有谁的目光不落在夏芍身上。尤其是那几个年龄大的,参加过上一次交流会的,完全没想到一转眼,夏芍就又成为了车间主任。




岁月似乎格外眷顾她,没有在她脸上留下过多痕迹,只沉淀下愈发从容的气度。




她只要一开口,甚至都不用刻意强调纪律,下面便会下意识噤声,变得无比安静。




等暂停下来休息,准备正式开始学习了,老罗才找到五城食品厂的人,,“常金顺这些年还好吧?”




说是师徒情分到此为止,真见到了人,还是没忍住打听了下。




没想到对方竟然愣了下,“常金顺是谁?”




“就你们厂糕点车间的,长脸,个子不算高,平时挺爱笑,今年差不多该退休了。”




“我们车间没有叫常金顺的,姓常的都没有。”




老罗皱眉,终于觉得不对劲了,“姓常的都没有?他十多年前就调去你们厂了。”




“你等我找人问问。”




那人跑去跟同伴说了几句,不多会儿两个人一起过来。




他那同伴显然年纪大一些,“厂里以前是有个叫常金顺的,一开始在糕点车间,没升上去,又走后门转去了销售科。不过他这人太贪,把一坛红方兑上水,装成两坛退给厂里,说是人家退的货,卖货的钱全自己吞了,吞了得有上千。那啥时期被人发现,抓去蹲了几年,又送到沟里改造去了。”




哪怕知道这个徒弟心术不正,老罗也没想到他吃了教训不仅没改邪归正,反而变本加厉。




他胆子是有多大,竟然敢用这种方式糊弄厂里,把厂里的货钱都贪了,还贪了上千……




好半晌,老罗才点点头,“谢谢你告诉我这些。”心里到底没之前那么高兴了。




温广山正要说点什么劝劝他,车间一个负责接待的年轻姑娘走了进来,叫夏芍:“夏主任!”




一面说,一面难掩喜色,让出身后一个二十来岁、脖子上挂着照相机的青年。




“夏主任,这位是《全省日报》的记者,来采访的!”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