多梨 作品

第 102 章 碾碎涩青梅(十一)





还会做什么?他会抚摸她的脸颊,脖子,会放纵对方来亲吻他的胸口,触碰。




她不能再继续想。




进一步的幻想令脆弱的妹妹开始难受,胸口中酝酿一个让人中暑的酷夏。




林格蜷缩身体,裹紧被子,把自己当作一个小小的茧。




她不是没有想过中止这种可怕的念想,也不是没有旁敲侧击地问过龙娇,问她——




“如果林誉之不是我哥哥,怎么办?”




这种模棱两可的回答得到了龙娇的斥骂。自从妈妈生病后,林格第一次见她流露出如此严肃的神态,就差拎着她的耳朵教育。




“这个节骨眼上你可别给我添乱了,小姑奶奶,”龙娇说,“林誉之不是你哥哥,还能是什么呢?他现在掏心掏肺地对你好,你可别不领情。别过河拆桥翻脸不认人……”




换来妈妈语重心长的一通教育,林格不得不放弃和母亲讨论这种话题。









()甚至因妈妈的话而产生了浓浓的愧疚感。




林誉之的确是将她视作亲生的妹妹,就连龙娇都这么说。两人之间拥有着超越血缘的联系,而现在的林格却想打破这一点。




她是不是有点太任性了?




林格将脸埋在枕头里。




这是妹妹下定决心的第一次放弃,其鉴定程度不亚于壮士扼腕,江东霸主于江边挥剑自刎。




她人生中第一段朦胧的恋情,刚刚冒出个嫩嫩的小绿芽,就要被迫掐断。




也不知这算幸运抑或者不幸。




彼时的林格还算年少,亦有一腔的活力,默默地将自己在被中闷一闷,闷熟了青梅,又闷到连绵的雨。




杜静霖打电话约她出去玩,林格的手机欠费停机,丢在地上,没听到。都说早起有利于身体健康,但这个“利于”绝不包括一个可怜的、早早被妈妈叫起来买小笼包的姑娘。四仰八叉地趴在床上睡得正香,全然未听到急促敲门声——




直到卧室门大力撞在墙上,嘭的一声巨响,才惊得林格回神。好梦易碎,她懵懵着,半坐起,视线逐渐回焦,看清林誉之,她讷讷地,叫了声哥。




林誉之站在门口,没什么表情:“你同学找你。”




林格拥着被子,夏天人穿得清凉,睡衣也清凉,松松垮垮的衣服,袖子和领子都泄了边儿,她有些尴尬的不自在。虽然露不出什么,可和睡眠有关的事情都如此暧昧。




林格问:“哪个同学?”




“说姓杜,名字忘了,”林誉之沉静地说,“自己来听电话。”




他转身就走,卧室门关上。林格走过去的时候,电话听筒还搁在桌子上,没有挂,也不知杜静霖哪里来的好耐心,一直等着她——




也有可能,他这个有钱的大少爷,不在乎这些电话费。




杜静霖约她一同吃饭,周六,一家新开业的西餐厅,刚开业,听说环境很美,两人同去还可获得精美花束。




林格没什么兴趣:“餐厅那么贵,大少爷,拜托你好好想一想,你吃饭的钱都够买上十七八束花的了,你当我是什么?我没有那么多钱。”




“有人送我的餐券,免费的,双人套餐,”杜静霖笑着说,“没人陪我去,求求你了,格格,好格格,尊敬的格格——”




林格问:“哪一天?”




杜静霖报上日期。




林格没说话,隔了好久,才喔了一声,说:“我再想想——要不你还是先找其他人吧,真找不到陪你吃的,我再陪你去。”




杜静霖声音颇为哀怨:“和我吃饭没毒的。”




林格说:“少贫嘴。”




她被对方抖笑了,笑了两声,又想到林誉之在自己房间——他卧室里安安静静的,没什么声音,大概在睡午觉。




闷热的夏日午后,她的胳膊肘很痒,像是长了不少的小水痘。林格抬手挠了几下,空气中的水分多到能淹没口鼻,她压低声音:“就这么说好了。”




——就这么说好了。




妹妹的声音又低又轻,像是怕惊动了他。




事实上,已经被惊动了。




林誉之放下电话线的另一个听筒,人生之中的第一次窃听,他做得如此熟练。




静默几秒,他抽出一张纸,仔细写下方才两人提到的餐厅名字和约定日期。




写完后,笔一丢,稳稳投入笔筒。




说是笔筒,其实原身是一个玻璃啤酒瓶,用切割机切开,再打磨干净,切口处圆润如翡翠,虽是玻璃,因是林格手工课上亲手做的,在兄长心中的价值也价值连城。




同样的浓绿色的玻璃,精雕细琢成造型新异的细长颈大肚花瓶,插着香气怡人的白茉莉,灯光下垂着莹润柔光。




即使是视野开阔的白日,也燃着灼灼的明灯,擦得亮闪闪的银质刀叉,白如雪的餐巾折成玫瑰。




林格无心用餐,她还沉浸在失恋的难过中,对杜静霖那些俏皮话完全提不起兴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