多梨 作品

误触





林格愿意做兔子。




他不是熊。




林誉之一顿,下一刻便捏住她的下巴,皱眉:“发什么疯?我是你哥。”




他将手拿开,起身就走。




……




这样的举动,令林格确信了他只是单纯地想做她哥。




现在的林誉之也只是单纯地想做她哥。




兜兜转转又回到原点,中间这些年的爱呀恨呀纠缠呀都像尴尬的笑话,像朝代更迭后、前朝后宫里遗留的太监。




意识到这点后的林格,对着镜子卸掉一脸的妆,撩起水扑在脸上,半晌,掉了一滴无缘无故的泪。




父母年纪大了。




他们到了希望儿女幸福平安的年纪,也经不住更多刺激。




林格拧紧水龙头,想起龙娇提到的照片,那张被林誉之放在钱包中的女孩子照片。




他一直都很擅长调节情绪,也狠得下心。




就这么继续当兄妹,似乎也挺好。




距离林格正式开播还剩下半个月,宁真正在和一些营销及广告公司洽谈后续的推广方案。




在此之前,林格仍旧每日早出晚归,一遍遍地练习、尝试和品牌的调性磨合。她那两颗智齿也在这段




时间拔掉,是林誉之动的手术,不同的是这次是他在家中拆线。




那些从她口腔中拆下的缝合线,尚有着她的一点点余温,被林誉之仔细收进盒子中。




他告诉龙娇和林格,这些属于医疗废弃物,需要妥善处置。




林格想,林誉之这点还是和之前一样,他真得很适合做医生。




林誉之起初的志向并不是口腔科的医生,林格看到过他高一时写的意向专业,是骨科医生。至于后来为何要转向口腔……




可能因为那个学校的口腔科专业是本硕博连读,能够大大地节约他的读书时间。




也是在她尝试放下的这段时间,杜静霖多次邀请林格吃饭。




林格不自作多情,不会以为每一个示好的男人都是想追她;她也不笨不傻,不会蠢到看不出杜静霖潜藏的心思。




平心而论,杜静霖人不错,条件也好,唯一不合适的地方大约是父辈的纠缠。




如果简单地选一个人凑活着结婚,他也不是最优选择。




林格明确告知杜静霖这点时,杜静霖那兴高采烈的一张脸瞬间垮下去。




他说:“电视剧上不都这么演的吗?父辈的恩怨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呢?罗密欧和朱丽叶看过吗?梁山伯和祝英台可晓得?他们不都是有情人终成眷属吗?”




林格笑:“打住,他们在一块儿的前提是有爱——杜静霖,你摸摸胸口告诉我,你是真的爱我吗?你觉得我是真的爱你吗?”




杜静霖叹气。




这个同龄的男性身上,第一次出现林格认为不幼稚的神情。




好难得。




她不自觉拿杜静霖和林誉之比较,在杜静霖这个年龄时,林誉之怎么就稳重好多呢?




“感情也可以培养——那怎么办呢,”杜静霖烦躁地挠挠头,“你也知道,我爸妈催婚催很久了。”




他真心为此事发愁,锦衣玉食里长大的小少爷,没吃过什么苦,十分听从长辈教诲,现在也遵循家中的意愿,想寻觅适合的结婚对象。




林格耸肩,模仿译制片中的腔调:“那是你的问题,宝贝。”




她主动叫侍应生买单,付这顿饭的钱。




夜里照旧是杜静霖送她回家,林格饮了酒,又吹凉风




,有点头痛。




到家时已经是十一点,她换了鞋,没开灯,她对这个地方的灯开关不熟悉,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开灯吵醒妈妈。




这段路她走过多遍,周围陈设也清清楚楚,知道顺着一路直走,尽头就是卧室。林格扶正昏沉沉的脑袋,不开灯,只凭记忆往前走。




不知谁将一软绵绵的抱枕丢在地上,林格踩上去,一不小心被绊倒,差点跌在地上,幸好她动作迅速,及时扶住旁侧的沙发,半坐在厚厚地毯上——




不。




她扶住的东西不是沙发。




软韧有度,有着均匀的呼吸韵律,隔着薄薄真丝布料,能明显察觉到手下的胸肌在缓慢地、不自然地绷紧。




是不应该存在于此刻的物体。




短暂的恍惚让林格的手愣在躯体之上。




是与记忆中不同的触感,经过岁月的沉淀,这具躯体更加成熟,硬朗,紧绷,饱满。




是稳重的橡树,不再是挺直伶仃的树苗。




林格还嗅到并不令人厌恶的酒味,淡淡的,若有似无地萦绕。




对方也喝醉了。




他们身上的味道应该一样,一棵树上不同枝干的气味都趋近相同。




察觉到这点时,灯光大亮,刺目的光令林格微微眯了眼睛。




林誉之开了灯。




视线重新聚焦,她看到林誉之。




他穿着睡衣,有些不合时宜的凌乱,看起来是因为饮酒而不慎在沙发睡着,又猝不及防被她按醒,自然地错愕。




林格不记得林誉之有饮酒的习惯,但他身上的确有着酒精的味道,或许是她此刻真的醉了,也或许是他今天的确破了戒。




人非圣贤,谁还没有破戒的时刻。




这时隔多年后的再次亲密触碰,发起者仍旧是林格。




林格发誓这次真的是意外。




林誉之低头,将她的手移走。




轻轻地,尊重地,把握好兄妹间相处的情分。




不再像年少时。




被醉酒的妹妹按住胸部,他没有丝毫过激的情绪,镇定到像只被她按住衣服,更没有红着耳朵皱眉骂她发什么疯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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灯光让他的发丝都显得慈悲。




林誉之稳稳地伸手扶她起来,完全以兄长的目光注视她,温和地问:“今天怎么回家这么晚?妈妈和我都很担心你。”




林格问:“你不生气?”




“我是你哥哥,”林誉之轻描淡写,“当哥哥的,被妹妹不小心碰一下,很正常。”




他宽容地笑:“不会有妹妹故意来碰自己哥哥吧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