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狗花 作品

111. 第 111 章 也只有他。


他们踌躇着,犹豫着,谁也不敢做这个先跪地俯首的人。




毕竟……毕竟是个女人。




就在这时,底下有个官员大声道:“可即便如此,怎轮得上你这个妇人!即便陛下后继无人,宗室之中也不乏优秀的后嗣,若真任凭个女子把持朝政,岂非是牝鸡司晨,大宣危矣!”




“就是!……”




脱口而出应声附和的,竟是站在前排的窦怀仁。




赵璴瞥了他一眼,没给他说出后文的机会。




“说得好。”他笑了。




那官员一愣,便见他微微坐直了身体,一手撑在扶手上,一手轻飘飘地抬了抬。




“工部员外郎万和颂。”与这官员素昧平生的他,畅通无阻地说出了这人的名字。




“原为桑知辛门生,在工部就任年,所贪银两不下十万,顺成街的芳林巷有户私宅,银钱都藏在那里了,是吧?”




他语气很慢,像是懒洋洋的猛兽百无聊赖地玩死猎物一般。




而与他对视的那个官员,却在他的注视下,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白了一张面孔。




“你……你……”




这个后宅妇人……她……为什么会知道得这样清楚!




赵璴最后一字落下,他几乎软倒在地。




她什么时候摸清的自己的底细……竟连锦衣卫都没查出的私宅,都知道得清清楚楚!




却见赵璴垂眼,居高临下地看着他。




他嘴角一扯,平淡地说道:“时慎,带去东厂,查。”




只见那位大名鼎鼎的东厂厂督,竟在此时忽然路面,领着一队番子径直行入了大殿。




他停在高台之下,身姿像一只高贵优雅的鹤,朝着座上的赵璴低头行了一礼。




“是。”




说话间,那软倒的大臣已经被东厂番子架起来了。




眼看着时慎正要退下,高台之上的五殿下却眸光一扫,看向了满面震惊的满朝文武。




“别急。”他说。




“在场各位,谁还有什么异议,趁着现在,一并提出来吧。”




大殿里当即静默一片。




在场目瞪口呆的朝臣们,有几个能保证自己一尘不染,经得住东厂的审查与严苛的刑狱?




这么多人,一时间连喘大气的声音都没有了。




“窦大人。”赵璴视线扫过一圈,却没打算只杀一只鸡来儆猴。




他看向窦怀仁。




“窦大人刚才说什么,‘就是’?”他笑容和煦,眼底却冷然一片。




窦怀仁的胆子却早吓破了。




他腿脚一软,直接跪倒在地。




他哪里还敢再说什么!谋逆的事,是他亦步亦趋跟着赵璴干的,眼下赵璴手腕狠辣,他再敢说话,这心狠手辣的妇人岂不是要拿他开刀了!




赵璴事成了,高坐在那儿,光明正大地谋反,可是他呢,他可是替赵璴犯下死罪了!




窦怀仁顾不得旁人的眼神,一个劲地往下磕头。




“微臣是说荒唐!此人攻讦殿下的话,实在荒唐!”他哆嗦着高声说道。“圣旨在上,那便是陛下的旨意,我等身为臣子怎敢妄言,妄议陛下与皇嗣!”




倒是识时务。




赵璴看着他,片刻满意地收回目光,抬了抬手。




架着那官吏的东厂太监当即得令,鱼贯而出。




“那么,各位,何时接旨呢?”




赵璴端坐在那儿,话音落下,肃立周围的刀兵已然哗啦一声,将刀剑抽出了鞘。




朝堂中当即有官员稀稀落落地应声跪下。




一有人起头,渐渐的,乌泱泱的人群全部跪伏在地。




山呼海啸的声音,也在偌大的殿堂中回荡起来。




“臣等领旨,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!”




——




这样的朝觐称得上一声圆满。




待下令将圣旨公布于天下,赵璴便命散朝了。




他登上那个位置,自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坐稳的。




但有今日先发制人的震慑,此后再有人反对,于他而言,也不过是些轻易就能镇压住的小打小闹罢了。




赵璴起身,朝着后宫而去。




圣旨已下,整个皇城便交由东厂暂管,步步清洗,放开宫人的禁制。




而刚行到半路,他便听说了方临渊刚才私下去见了赛罕这件事。




赵璴脚步一顿,看向那宫人。




“去见她?”他问。“说了什么?”




宫人摇了摇头:“奴婢不知,是侯爷独自入内与毓贵妃娘娘相谈的。”




还是独自……




赵璴口中泛起了两丝酸水。




去见这女的做什么?




若有不适,偌大一个太医院都能给她治。方临渊又不是大夫,难道见方临渊一面,病就自己好了?




赵璴心下忍不住地嘀咕,酸得面色都变得冷肃起来。




那宫人不敢再出声,眼看着五殿下神色渐冷后,朝着云台殿大步而去了。




他与方临渊暂时住在云台殿,离崇德殿并不算远。




不过步行了一刻钟,赵璴便到了云台殿前。




“侯爷在等您用午膳了,还问您是否要加什么菜,好提前吩咐御膳房。”




绢素等人已然跟着进了宫,此时就候在殿外。




赵璴冷脸。




加什么菜?加道饺子,恰他此时口里酸得厉害,醋都可以省了。




他没说话,拈酸吃醋得理直气壮。




本来就是。那突厥女人从前便对方临渊虎视眈眈,如今同在皇宫里住,合该互相避嫌才是。




赵璴单手一扫裙摆,抬腿布上长长的玉阶,在众人的行礼参拜中推开了殿门。




迎面便撞见了方临渊一双乌漆漆的眼睛。




专注,明亮,满眼都是他。




也只有他。




赵璴心下一软。




而对面,许是看见了他的神色,方临渊明显一愣,接着问道:“怎么,是什么事情不顺利?”




哪儿还有不顺利的。




便是那满口拈出的醋意,此时都成了叛徒,甜兮兮地直往他骨缝里流。




赵璴两步上前,抱住了他。




“没有,都很顺利。”




他说着,大猫似的贴上前,在方临渊的脸颊上蹭来蹭去。




“那你呢?做了什么,想我了吗?”:,,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