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狗花 作品

68. 第 68 章 您夫人送来的信,快要把……





这回,方临渊没再等他们开口。




“在场的应该有不止成的弟兄明白我的意思。”他说。




“上一回,你们就是跟着我与范玉树将军,平定了蓟北之乱,岭西郡的大人今日,是特来感谢你们的。”




周遭的士兵们当即发出一阵小声的议论,隐约可见有上次随同出征的士兵跟着点头,与旁边的同袍说着上回平乱的情形。




短暂的骚动之后,士兵们渐渐安静下来,又看向方临渊。




便见方临渊端站在火堆附近,跳跃的火焰映照在他的面庞与盔甲上,在夜色里看起来很坚定、安稳,有种极其可信的感觉。




“蓟北之乱,想必各位都有所耳闻。一波折至今,这里的官员和百姓记住的,不是灾祸未平时的丑态,而是上京城的将士们到此,平息了这场动乱。”他说道。




“所以,你们今日因匪患而被申斥、否认,不算你们的失败。因为充州剿匪一役尚未结束,成与败尚且没有定论,现在的决定权,仍然在你们手里。




若你们未战便如丧家之犬,那么败局已定,仗也不必再打,我只等数日之后,跟你们一起夹着尾巴回京城。”




此话一出,周遭寂静一片。




他们垂头丧气的,还能因为什么呢?




打了败仗,头顶的将军便会被申斥降职,他们也丢尽了颜面。




圣上派他们再次征讨,也不过是因为他们距离充州最近罢了。但他们心知肚明,那样刁钻的匪徒本就难以攻克,他们已败了一回,若再败了呢?




败一回换将,再败一回就要换兵了。




到了那时,他们只怕就要被派驻到边境苦寒之地,再想回到京城,那得是何年何月了?




他们心底的恐惧和迷茫,当即被方临渊这番话点燃了。




却在这时,他们听见方临渊又说道。




“但现在,你们还有重整旗鼓的机会。”只见他环视了一周四下的将士们。“毕竟,我是从没打过败仗的人,很难为谁破例。”




是啊,他可是所向披靡的方将军!




手里捧着温热的面饼的士兵听见这话,一时纷纷露出了动容的神色。火光映照之下,不甘化作斗志,看起来跃跃欲试的。




“你们此行,是去洗刷耻辱,剿灭匪寇的。但是要赢得胜仗、加官进爵的兵该是什么样子,需要我教给你们吗?”方临渊问道。




接连有兵士站了起来。




“不需要!”有人大声说道。




应和的声音越来越多,有人带头,四下里兵士的情绪也愈发高涨起来。




“那么明天,吃饱喝足睡个好觉,你们要去做什么?”方临渊问道。




“全歼匪寇!”




“得胜回京!”




山呼声从四面八方传来。




——




待到营地里的士兵们开始开开心心地吃饭,方临渊的喉咙也说干了。




他回到自己的帐边坐下,拿下挂在马鞍上的水壶,仰头喝了大半壶下去。




为了让这些士兵们养足精神,重生斗志,倒是把他累得够呛。




不远处的周嘉满脸钦佩地挪到了方临渊身边,说道:“将军,范将军还真没有夸错,您当真厉害极了。”




“说几句话就叫厉害了?”方临渊放下水壶,转头问他道。“战前鼓舞士气,这不是最基本的吗?”




“是,确实是。”周嘉嘿嘿笑道。“但您的确厉害。”




对上他满眼灼灼的崇拜,方临渊笑了一声,说道:“说这些没有用。你还记得充州山脉的地形吗?攻打山寨时的情形,趁这会儿没事,你给我复述一遍。”




方才鼓舞士气的话是给士兵们听的,而将领们,则需要足够的冷静、缜密和周详,可不能真把说出口的大话塞满自己的脑子。




“啊,是!”周嘉连忙说着,从旁边的撇来一根树枝,就着地上的沙土给方临渊画了起来。




他们拢共也只在宁北郡待了日有余,范玉树便受了重伤。因此确切的地形、状况,周嘉了解得也并不算详尽,只能尽量详细地将当日的情况讲给方临渊听。




嗯,战术了得,盘踞天险,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。




若只是一般土匪,对这些京城士兵来说就是小菜一碟。




但他们却偏偏碰到熟谙战术与攻守的一伙匪徒,当即便高下立判,乱了阵脚,到现在都像一群没头乱撞的蛾子似的。




方临渊只得就着他画出的简略的图案,暂且先分析着。




就在这时,有风起了。




附近漆黑的树林哗哗作响,方临渊倏然抬头。




却见黑漆漆的一片深林,随着风停,也渐渐没了声音。




里头什么都没有。




方临渊微微一愣。




只是一阵风过丛林的声音而已,他却在听见声响的一刹那,恍然以为是赵璴来了。




可是赵璴已经答应了他,留守京城,绝不会来。




他不会在这里的。




看着那片渐渐停下晃动的丛林,一时间,方临渊竟不知怎的,忽然生出了一股空落落的感觉。




很强烈,像是猛地意识到少了什么一般。




还能少了什么呢?




若是赵璴在这儿,说不定他现在就躲在那片丛林里,小声跟赵璴吐槽这帮不靠谱的兵将呢……




想到这儿,方临渊的嘴角不知为何,慢慢地向下沉了两分。




可能是跟赵璴朝夕相处惯了吧,以至于他到这会儿才发觉,原来跟在身后的影子并不是要费劲去捉,才能发现踪迹的。




它只要不在那儿,就是空荡荡的一片。




方临渊微微叹了口气。




就在这时,忽然有羽翅声从空中响了起来。




方临渊抬头,便见是一只雪白的鸽子,扑腾着翅膀朝着他落下来。




他伸手,正好接住了那只鸽子。




羽毛柔顺,肌肉健壮,一看就是特养出来的信鸽。




他把鸽子捧起来,便见它足踝上环着一只小金箍,他一抽,便从里头抽出了一小轴信纸,总共有两张。




他将鸽子放在身边,打开了那卷信。




便见巴掌大的信纸,方寸之间,竟细细地描绘出了充州山脉的地形图。匪寨的位置被明确地圈画出来,共有几处出口,房屋建在何处,哪里有河流溪涧,全都标得清清楚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