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2 章





她垂下眼,点了点头,手上一挥,下一秒,一朵血红色的灵芝便出现在了空中。只见那灵芝不过成年男子一手大小,通体血红色,身周流光四溢,甫一出现,一股浓烈的药香便散发开来。




“这便是万年血芝。”




随着血芝出现,文喜从榻上坐起身,背脊笔直,直直看向乘袅,沉声道,“殿下,我拿回来了。”




乘袅适时露出了惊喜之色,夸赞道:“文姑娘,果真厉害。这次真要多谢你了。”




“殿下不需言谢,这本就是我欠您的。”文喜认真道,“当初殿下为救我才受伤,这些都是我该做的。”




殿中人听着,都不由点头,面露赞许。




唯独季烆,一双眼睛只紧紧盯着万年血芝,未曾予给文喜半分余光。




乘袅面带微笑,也眼带希翼的看着那多血芝。但事实上她心里很平静,毕竟按照书中所写,这万年血芝其实是假的,乃是血菩提伪装。




虽然她不是很想信。




果然,灵医先是欣喜的小心捧起血芝,然仔细观察了一番后,脸上却渐渐出现了犹疑之色。




“如何?”




见灵医面色不对,季烆立刻皱眉问道,“是这血芝有何不对?”




“不对,这不是万年血芝,这是血菩提!”灵医又检查了一会儿,露出了失望之色,最终遗憾摇头。




殿里欢喜的氛围陡然一滞。




“怎么会?!”文喜脸色变了,“我……我不知道。”




“血龙虫也喜食血菩提。血菩提与血芝很像,所以常常被认错。”灵医叹气解释。




得知不是万年血芝,季烆脸色更冷了,只问:“所以这血菩提对袅袅无用?”




灵医点头。




血菩提也是珍贵的灵药,但与万年血芝药效不同。再珍贵,也无法治愈乘袅被伤的灵根。




“是我的失误。”文喜泛白的唇几乎被咬出了血,“让殿下空欢喜一场。”




乘袅面上也露出了失望之色,却依旧温声道:“没关系,万年血芝本就难寻,文姑娘不必自责。况且,血菩提也是珍药,也不算一无所获。”




“堂堂掌门亲传弟子,连血菩提和血芝也分不清?”与她相反,季烆神情冷厉,语气不耐,字字严苛,“宗门有灵药课,内门弟子都必学,文喜,你平日就是这般上课的?”




文喜难堪的垂下了头:“是我错了,季师兄教训的是。我下次再不会认错了。”




“有错当罚,回去默写百遍灵药谱。”




“是。”




文喜顺从应道。




一旁,乘袅看着这一幕,微微挑了挑眉。




*




虽是乌龙,但文喜的心意没有假。她的确为此受了重伤,血龙虫的毒虽解了,但伤势还在,暂时不能动用灵力,也不好移动,需要好生将养几日。




这十年间,文喜为了给乘袅寻灵药,受过许多伤。




这次不是例外。




她在皇宫甚至有独属于自己的一处小殿。据说是有一年,文喜独闯地幽海,取得一株千年冥莲,奉与帝女疗伤。为此,文喜双臂具断,险些成了废人。




帝君感念她的真心,为让她安心养伤,赐下一座小殿,并取名欢喜殿。




这些事,乘袅都已听人说了。




她面不改色的安排人照顾她,直到处理好一切,这才带着人离开。期间,季烆至始至终都陪在她身旁,除了训斥文喜几句话,此后再未看其一眼。




“阿烆,你很讨厌文姑娘?”




出了欢喜殿,季烆送乘袅回她所居的扶凤殿。路上,乘袅忽然开口问。




听她提起文喜,季烆就皱眉,声音如冰:“她害你重伤,十年不醒。我难道不该厌恶她?”




季烆虽性情冷漠,但也从未这般明显表现出对一个人的厌恶。可这种‘厌恶’,又何尝不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特殊?




乘袅瞧着他,目光有些深。




“当初救她,是我自愿。我受伤,也是妖兽所致,非她之故。她也是被牵连的无辜,所以你无需迁怒于她。”




季烆没有回答,明显是不愿。他对文喜的厌恶似乎根深蒂固。




是太在意她,太爱她的缘故吗?




“阿烆,你这么讨厌她,是因为很爱我,是么?”




少女忽然笑了,笑起来,左边竟有一个浅浅的小窝,显得尤其灵动可爱。




季烆是个感情内敛的人,很少直白表达自己的感情。至少在乘袅沉睡之前,即便他对乘袅的在意众人皆知,但他也未曾对她言过‘爱’。




但每一次,乘袅问他,他都会毫不犹豫点头。




这一次,一如既往。




男人依旧认真的点了头。




“嗯,我也喜欢你。”




少女眉眼弯弯,笑得越发灿烂,似乎很满意未婚夫的表现,并如曾经一般,直白的向他表明心意。




她已经很多年没对他这样笑过了,季烆看得入神,忍不住向少女伸出了手。




他想要牵她的手。




像以前她常对他做的那样。




少女却忽然伸手接过了他左手提着的那对疾风雁。




“哎,都忘了这两个小东西了。”看着疾风雁,少女笑得很开心,仰头对他说,“阿烆放心,我会好好养着它们的,定不会委屈了它们。毕竟——”




“这可是你送我的小宝贝。”




她朝他俏皮的眨了眨眼。




她的手小,不像他能一只手提两只,只能一手一只。如此一来,两手都满了,自然无法与季烆牵手了。




“好。”季烆看着空空的掌心,微顿片刻,说,“你身体未愈,还是我来提吧。”




“不用了,我还没那么脆弱,况且,这两只小东西也不重。阿烆不用担心,我提得动。”乘袅笑着拒绝,视线从他的手上若无其事的划过,似乎未曾注意到他的想法,只仿若闲聊般说,“对了,阿烆,我们成婚,应要先去拜见无暇剑君吧?明日便去,如何?”




那只手,可刚碰过了其他女人。




——不洗干净,别想碰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