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46 章 嘘……怎么嚷起来...
可她口中那句“续弦”,让人觉得不圆满。关于这点,不管是余崖岸还是自己,都无法成全她。终究是遇见得太晚,其实她原该拥有更好的。
他有一瞬的晃神,但仅仅只是这一瞬,对如约来说也够了。
“苏领班送来的便袍,臣妇已经绣了一半,但因路上颠簸,不免耽误手脚,慢了好些个。”她恬淡地笑了下,“不过臣妇会尽快绣完的,料着明儿入夜前,能送到御前去。”
提起那件便袍,皇帝不大自在,像某个小秘密被人戳穿了似的,既有些局促,又要强装镇定。嘴上应承着:“御前的东西短不了,倒也不用着急。”
她还是那种不骄不躁的样子,很为别人着想,“我瞧您连日都要哭临,跪拜的时候也多,穿着这件有膝襕的,
免得再蹭破其他袍子。”
皇帝慢慢点头()?(),
“夫人想得周全。”
再看她一眼?()2??????()?(),
昨晚做的那些凌乱的梦()?(),
不知怎么忽然窜上了脑子()?(),
让他一阵心慌。两个挨不上边的人,在这灯火通明的廊庑上说了半天话,传出去终归不好听。到底强逼自己收了心,肃容对她道:“时候不早了,夫人回去歇着吧。连日奔波辛苦,若是赶不及,也不用慌张。”
如约说是,退让到一旁,朝他俯下身子恭送。待他走远了才直起身来,召唤莲蓉,“咱们回去吧。”
莲蓉是没见过世面的婢女,到这时才找回自己的嗓子,悄声道:“那可是皇上,吓得奴婢大气儿不敢喘。早前看戏文里演的,皇帝老子总说‘来呀,,拉下去砍了’,我就怕皇上寻您的不自在,和您过不去。”
如约失笑,“我还给他补衣裳呢,没有功劳也有苦劳,做什么要和我过不去?再说咱们家大人,不也名声在外吗,没见他在家里打杀哪个家奴。皇上和他,不是一样的么。”
最后这句话是说给自己听的,暗自庆幸,皇帝不再是水泼不进的了。只要有裂口,就能顺着那地方,把刀插进去。
莲蓉似懂非懂,“那可是皇上呀。”
如约道:“我以前是做宫人的,伺候着宫里的贵嫔娘娘。人物太小,上头自然懒得为难。我问你,大人有没有为难过你?”
这下莲蓉没话说了,讪讪笑了笑道:“少夫人怎么能和奴婢一样呢……哎呀,蚊子来了,咱们快回去。料着翠已经把屋子熏好了,夫人梳洗梳洗,赶紧歇下吧。”
两个人相携着回了长房,果然屋子里一应都铺排好了,涂嬷嬷和翠子靠着房门闲谈,见她回来,忙把人迎了进去。
“先前湘王妃您还没回来,这才走了。”涂嬷嬷把她搀到圈椅里坐下,回身拔了簪子剔剔灯芯,一面道,“这位湘王妃,倒是个和煦的人,一路上对您多有照应,您结交了这么一位贵妇,往后在圈子里周旋,也更得心应手。不过啊,这位王妃的心肠好过了头,夫人和她来往,可要留点儿神。”
如约是头一回听人说起湘王妃的为人,先帝时期,各路王爷没有就藩前都在城里建府,紫禁城东边澄清坊里设有十王府、诸王馆,就是安顿这些凤子龙孙用的。但如约家里遭了难,后来欠缺了这段消息,只知道湘王妃娘家姓郑,至于什么时候嫁给湘王,又是怎样一番为人处世的道理,就不在她了解的范围内了。
偏过头打探:“嬷嬷知道什么内情?”
涂嬷嬷道:“也不算什么内情,这个故事,全四九城都知道。说太常寺卿郑大人手底下有个小官儿,因和郑家走得近,两家的女孩子也相熟。那小官儿家有个庶出的女儿,有些个小才情,但也因此被正房欺负得很惨,她娘病死后,嫡母做主,要把她嫁给四十来岁的百户做填房。湘王妃一时糊涂,把她带回家,让湘王纳她做了妾。这下可好,人家那点小才情可把湘王勾住了,恰好宫里下令就藩,就把王妃和世子留下,带那个妾室去了湖南。这会儿孩子怕是生了好几个了,王
妃就守着世子苦熬呢。您瞧瞧,
再大度,
哪儿有把男人让给别人的呀。这下子后悔来不及了,
头前你可怜人家,
如今人家过得可比你滋润,未必想得起你的好。”
也算是个稀奇的故事,这么听来,湘王妃确实心善得过了。如约有些同情她的遭遇,毕竟太常寺卿家里上下和睦,对女儿的教养也极尽良善。但这世道,良善人不一定有好报。虽说没有那个小官的女儿,还有别人填补湘王身边的空缺,但比起陌生人撬墙角,被熟人背刺一刀,才更铭心刻骨地难受。
翠子脑筋简单,“王妃要留京,妾室不得跟着伺候湘王吗。”
涂嬷嬷道:“湘王府的妾就她一个?换了我,王妃对我有恩,我就自请留在京里陪她一起带孩子,这才是做人的道义。”
可惜道义这东西,不是人人都有。
如约心下惆怅,但不便评价人家,把桌上的针线都归置进笸箩里,就吩咐她们也去早早歇息。
这里刚安排好,正预备睡下,发现一个身影快速从廊下经过,转眼便迈进了卧房。
涂嬷嬷等人一见主子来了,忙呵腰行礼,余崖岸没空理会她们,把手一摆让她们退下,自己回身关上了门。
如约站起身,茫然道:“大人怎么来了?这里是女眷住处……”
余崖岸道:“我和旁人不同,我领了公务,四处巡营。”边说边走到她面前,碍于隔壁还有人住着,不好高声说话,压着嗓门质问她,“先前皇上找你了?说了什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