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95 章





也确实是。




作为少门主,九洞十窟都斗成那样了,他哪回不是悠哉悠哉屁股一拍,往外一跑就踪迹全无了,为这件事,他的师尊是求也求了,最后通牒也下了,苦口婆心嘴都说干了,他仍无动于衷。




人各有志,温禾安不再规劝,嘱咐他将这块令牌藏好,谁也别给看见,说完正事,两张优越的脸面对面,再没有话说似的,她摆摆手,示意他可以走了。




李逾嗤了声,挑剔地扫过空荡荡的小几:“只要是我来,就注定喝不上你一杯热茶,是吧。”




“人都出去了,没有人奉茶。”




“没想过你会想喝茶。”今日两人相处得和谐,没起争执,温禾安的语气很正常:“从前在天都,请你喝最上乘的茶,你不是连茶带盏掀翻了,扬言我不可理喻么。”




得。




聊不下去了。




李逾抓着令牌丢进灵戒里,准备出门,眼皮耷拉着:“温禾安,你现在是越来越会翻旧账了。”




他脚都踏出门一步了,温禾安放下了手中的地图,突然喊他:“李逾。”




李逾狐疑地转身。




五月底,气温渐渐上来了,太阳也比春日的大,透过门窗撒进来时,人的脸颊,发顶和眼睛里都像落了场金灿灿的波光,粼粼细碎,温禾安轻轻说:“我前两天,见到了我的、父亲。”




谁?




温禾安的谁?




李逾觉得自己脑子被锤子敲了下,懵了。




一时间,也不知道是自己出了天大的问题,还是她出了天大的问题。




心中的疑问一个接一个冒出来,话到嘴边,唇跟被烫到了似的抖了两下,还是觉得很荒唐,须臾,吐字:“父亲?”




温禾安知道他在吃惊什么,她抿了下唇,可能是自己也不知道从哪说起,也觉得陌生,干脆没说话,只轻轻颔首,阳光聚起的光斑在她的额心跟着跃动。




李逾懂了,踏出去的脚步又收回来,倚在门口眯着眼睛看她:“你原谅他了?当年的事有隐情?”




“算是。”




温禾安没了刚才翻黑历史的神气,但李逾一看??来[]?看最新章节?完整章节,还能不知道吗。她从小就很能藏事,很有主见,只有实在憋不住的事,才会突然喊你一声,跟人分享也没分享的态度,会先给你丢句话,勾起你的好奇心,让你追着问,她再慢吞吞的告诉你。




有时候问了,她还不一定说。




现在的情况显然就是后者,她说:“等以后有机会,一起吃饭,我介绍你们认识。”




李逾眉一挑:“家宴?”




“算是。”




“是我想的那几个人?”




温禾安朝他点头。




“到时候再说,看我有没有空。”李逾冷酷地回了一句,一会后,提出要求:“我不跟陆屿然坐一起。看着烦。”




他之前被陆屿然下的巫山追杀令追了好一段时间。




“走了。”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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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日后,温禾安和月流,暮雀,桑榆等人到了溺海边,今天风大,乌云压城,海里动静更大,巨浪滔天,天边一线的地方有浪头打过来,行至近前,足有数百米,险些要翻过海边作阻拦用的巨石。




暮雀和桑榆开始吸气了,在海里,尤其是溺海,肯定没有脚踩地面来得踏实。




没过一会,徐远思也到了。




他事先知道了这次是跟谁同行,他不吸气,等了半柱香的时间不到,见海面上突然出现了一艘破浪驶来的船,毫不夸张的说,那船真就跟平地起高楼般,从一阵烟到出现轮廓,就是眨眼间的事。等船到眼前,才发现叫“船”真是太不贴切了——这分明是一栋能在海中穿梭的“空中楼阁”。




说是个小秘境也不为过。




随意一看,能看到古色古香的小楼,四角飞檐上刻着游龙瑞凤,挂着宫铃,摇而不响,除此外,碧湖,奇石,花圃里争妍斗艳,恬淡的香气飘出很远。




船停在他们跟前。




徐远思眼角抽了抽,低声问:“这是阴官家什么大人物?老祖宗出山了吗?不对啊,我从前和他们家合作,定的都是最高规制的出行,怎么不是这样的排场。”




温禾安叹息一声,低声回他:“阴官家家主。这一路上,我是建议你多听少问,不要惹是生非,她最近心情不太好,她要是想把你丢进溺海喂妖骸,我也捞不上来。”




徐远思被震慑住,抿住了唇,上船前没再说一个字。




凌枝晚上没睡好,现在还在船里自己的房间补觉,跟温禾安在四方镜上说一声就歪头人事不省了,其他阴官都认识温禾安,纷纷朝她颔首见礼。温禾安也没打算在甲板上吹风多待,她朝其中一个阴官道:“烦劳带他们去各自的房间。”




阴官就等着这话呢。船上储备了许多东西,很多房间都提前锁了,还有的是凌枝的私人地盘,除了温禾安谁也不给进,路上行程有三天,提前分配好房间免得后面发生不愉快的事。




进了船,只要不去看外面的景色,跟进了高阁楼宇没什么不一样。




其他人放下心,都跟着阴官走了,温禾安不用人领,兀自往三楼走,经过徐远思时提醒:“船到王庭,将傀丝给我。”




一路畅通,不管船在风雨漩涡中如何横冲直撞,除却海水亘古,没有眼睛,海面下的东西没有一个敢上前捣乱,纷纷避开。凌枝作为海中的霸主,对时间掌控也很惊人,说是三天,是一时也不多,一时也不少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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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月初一,清晨,恢弘的城池巨影隔着数百里距离,千米薄雾,缓缓出现在大家的视线中。




温禾安出了房间,跟凌枝打了个照面,说:“巫山的云车还要几个时辰才降落,但事先安排的人手已经到了,在城外游荡有一日了,等我们下去,便能即刻登船。”




“喔。”凌枝揉了揉眼睛,将半边脸颊和身子靠进她的肩头,反应了会,将头支撑起来,只为了说一句话:“云车这种东西,也就三大家和巨贾林家用得起,大撒钱财还慢得不如渡舟,真废物。”




温禾安忍不住笑,她一笑,凌枝就心里就烦:“啊。我不想和一群蠢货玩你猜我猜的游戏。”




“我们都猜得差不多了。”温禾安捏捏她的辫尾,脖颈修长,转身看身后恍若由黑铁铸造的庞大城池,低声说:“接下来,是他们要忍不住了。”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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云封之滨,主城内,水晶宫殿,珠帘玉落,铮然有声。王庭之主从门外进来,满殿执刀戟,穿鳞衣的护卫与江召一起垂首无声行礼。




江召冷然垂着眼皮,他畏寒,六月天降自己裹在厚实的衣裳里,腕骨也遮得丁点不露,一点余光扫下去,只能看到手背上一路蜿蜒的经络,因为骨肉太削瘦,衬得它们如青色的小蛇般没入衣袖。




前段时间在陆屿然的雪眼中受的伤没好完全,但能下地,能行走,也能跟人短暂交手,还保持着九境上乘的实力,这很难得,得益于从手指缝里捞出来的一点禁术的好处,代价是,这具身体死气森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