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70 章

 这个问题,就跟小时候他很多次纳闷,想究竟为什么每个人都说温禾安听话,乖,懂事有异曲同工之妙。


 巫久这就不太乐意了:“你怎么还恼羞成怒骂人呢。”


 李逾面无表情跨出门,想让他闭嘴,话没出口,眼神却是一凝。


 巫久跟着看过去,发现一道空间漩涡开在了身侧不远处,大门口前。


 一道身影自裂隙中踏出来,如圭如璋,神清骨秀,松雪之气在他脚步落定后无声蔓延,清冽,冷然,已然有所克制,却仍带有不可轻忽的压迫感。


 巫久几乎是被本能驱使着站直了身体。


 李逾戴着面具,此时皱着眉,审视地看向陆屿然。他看不上任何高高在上,玩弄凡尘的世家之人,对这位帝嗣,也是不喜多过欣赏。


 两道目光甫一对视,步伐都是微顿。


 陆屿然略扫李逾一眼,视线挪开,落在巫久那对招人的狐狸眼上,眸色在此时微有沉意,但也只一瞬间。他步入院内,视线中只剩片飘动的衣袖,袖边上织的金线在黑夜中闪着细碎的光泽。


 巫久被那一眼镇得头皮一麻,背脊上腾出凉意,好半晌,他迟疑地用手挠了挠后颈,问李逾:“我没看错吧?陆屿然啊?”


 李逾意味不明地嗯了声。


 巫久又啊了一声,缓缓说:“那这大概就是,正室的气场吧,真够强的。”


 “算了。”他放弃得也很快,无声比个口型:“我还是等他们解契吧。”


 李逾瞥了他一眼,看穿了这人只有口头本事,外强中干的实质,在原地沉思了会,说:“寒山门这次你来带队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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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感受到陆屿然的气息,温禾安从书房里走出来。


 夜风如水,几盏灯火摇摇晃晃浮悬于张开的树冠上,书房外有张石桌,周边摆着三座小石凳,春日一来,庭院四面都漫开在柔嫩绿意中,枝叶蔓蔓。


 看到陆屿然,她有点惊讶,转而抬头看看西边,感受那股越来越强的灵蕴,几步朝他走过去,问:“你怎么来了?”


 “我看酒楼那边,连罗青山都忙起来了。”


 “来看一眼。”陆屿然瞥向院门外,似随口一问:“就是他?”


 温禾安瞳仁轻定住,点了点头。


 好在“外室”这一茬在陆屿然这里算是过去了,流银月色与灯盏澄黄的光晕下,她今日装扮得利索干净,长发跟月流似的束起高马尾,以玉冠银钗固定,穿了件连身及脚踝的黑裙,冰清玉粹,英姿飒爽。


 一眼,便知她准备干些什么。


 陆屿然问她:“这次秘境,不跟巫山一起?”


 温禾安摇头:“不了。”


 他们都有自己的事要做,有各不相同的责任和仇恨,因为陆屿然身份特殊,很多事情,温禾安不会提前说,不想将巫山也卷进来。


 这次,穆勒的事她就没


 说,李逾的身份也没开诚布公,怕影响琅州行事,但他那么敏锐,阻止温流光开启第八感这件事肯定能猜到。


 不说,是因为她能解决所有自己想要解决的事。


 没必要让他为难。


 身为巫山帝嗣,大众视线下,陆屿然的一言一行,一个微妙的眼神,都代表着巫山的态度,他总不能在自己截杀天都重臣,截杀天都少主的时候站出来吧。


 巫山那群老古董还不得气得跳上天。


 然而有些事,她不说,陆屿然也能有所察觉,此时此刻,他忍了忍,皱眉,几乎在明知故问:“很危险?”


 温禾安朝他比了个手势,笑了下:“好像是会有一点。”


 伸出的手被顺势牵住。


 他体温常年偏低,骨子里都透着点冷意,温禾安手指一搭进去,总是忍不住反握住他,捂一捂,挠一挠。


 陆屿然撂下手边的事执意抽空来一趟,却发现没什么好说的,他看着温禾安笑吟吟的模样,眼睫一阖,随后直视她的眼睛,声线低,微有哑意:“我知道你的实力。”


 “没什么担心的。”


 “平安回来了,想吃什么,给你做。”


 指腹触了触她的脸颊,陆屿然脸色没什么变化,语调偏清,像是在说什么再平常不过的话:“撑不住了,就回头,看我一眼。”


 再愚钝的人,都能听出这句话里代表的意思。


 温禾安微怔。


 身后,天幕中流光刹那涌动,倒转,聚于一处。


 整座城爆发出滔天声浪。


 那座巨大的“门”缓缓朝外推展,迸出霞光,在千万人的注视下从里裂开一道缝隙,发出一道沉闷至极的声音,响彻天际。


 秘境开了。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