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今 作品

第 90 章 因为那是我咬的

 从房间里走出的人发丝凌乱,有些脱力一样地靠在门框上,头一侧枕在冰冷门框,顺带随手把站在身后的纹身高个往后一推,略微抬起眼,问:“你谁?”

 他像是没什么力气一样,推人的动作也轻飘飘的,一脸凶狠气的纹身流氓却被推动了,自觉往后站,只是一双眼睛还死盯着站在门口的人。

 他抬眼的动作跟整个人一样,懒洋洋的,但嘴角绷着,不悦和烦躁看着已经快要到临界点,浅红唇瓣带着拍前刚喝的水留下的不明水痕。

 镜头对上清明又带着迷蒙水雾的浅色瞳孔,他眼尾绯红晕染开,和略微打湿的过长眼睫很搭。

 和之前完全不一样的感觉,看的人莫名喉咙一紧。

 导演站在镜头后跳起来,一脚踏在自己踮脚的小板凳上,连续无声地说了几个好好好,一张脸满面红光。

 孤身站在房间门口的男人低头,自我介绍说是新住进这里的楼上的房客,我们这里是不是房东的房间。

 “不是。”

 浅浅叼上原本夹手上的烟,靠在门框上的人终于略微站直身体,随手把垂在身前的凌乱头发往后拨,取下压在浅红唇瓣上的烟,抬眼呼出一口烟。

 白色烟雾在空气里弥漫开,直直对上站在门口的男人的脸。在烟雾缭绕里,他轻笑说:“滚。”

 台词落下后静默三秒,场记打板,导演喊“卡”。

 声音响起的瞬间,原本夹着烟笑得又冷又酷的人瞬间弯腰,拍着胸口开始疯狂咳嗽。

 没有吸烟习惯的陈某白短时间内果然还是适应不了抽烟,烟进喉咙的瞬间就不太妙,最后那个“滚”字是全靠他的职业道德憋出来的,说完后最多也就能撑这三秒。

 他咳嗽声一声接一声,林万瑜站后面,距离最近也最方便,原本想抬手帮忙拍背,结果犹豫着,一双大手已经揽过了人后背,熟练帮忙顺气。

 他抬起的手又放下了。

 这边咳得喘不过来气,经纪人和助理过来看情况,连带着导演也过来多看了两眼。

 陈一白没什么事,只是烟进了喉咙又咳岔气了,拍拍背再多深呼吸两下就好了。


 刚才是演的没力气,他这下是真咳得发昏,重新站直身体后习惯性往后一靠,靠在自己好邻居身上,舒服呼了口气。

 “……”

 不太对。

 靠完后才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,他抬头瞅了好邻居一眼。

 好邻居低头看他,深色瞳孔一如既往,问:“靠起来不舒服吗?”

 还是熟悉的眼神,熟悉的语气,陈一白于是继续安稳靠着了,还带自己调整角度找最舒服的姿势那种。

 他看着没事了,导演也不多说,竖起大拇指,夸说:“你这一晚上怎么学的?怎么突然就悟了。”

 虽然给了一次机会,但是实话实说,按照昨天的情况来看,他以为这剧本应该改定了,也和制片以为许斯年是得罪定了,还一起搁那商量了半天怎么把话说得最好听。

 受到了夸奖,陈一白掐头去尾去过程,只简单道:“有特殊的学习方式。”

 现场教学,亲身体验,包教包会。

 想起了什么,他转头看向仍然站在门边的林万瑜,笑说:“太好了,没拖你下水。”

 这一条很显然完美到已经到了过的标准,不用再拍改后的剧本。林万瑜跟着笑了下,笑容不大,垂下的眼皮遮住了眼里的情绪。

 笑得看着有些勉强,但陈一白没注意。

 “许老师,你这是有道伤口吗?”

 人群刚准备散了准备下一场,结果有个工作人员在走前出声,其他人又硬生生把头转回来了。

 迎着工作人员的视线看过去,稍微费劲多看了两眼,他们终于看到男人下唇靠近嘴角的地方破了一小道口子。

 不仔细看看不出,在镜头里更不明显,但是看到了之后就很难忽视。

 “……”

 没想到来了个回马杀,原本安稳靠着的陈某白身体一僵。

 老实靠着不发言并极力降低存在感,他听到自己好邻居笑了下,说:“昨天晚上不小心磕到了。”

 因为还靠在人身上,陈某白甚至还能感受到好邻居说话的时候带起的震颤感,带着自己良心也那么一颤。

 不自觉抬手遮住嘴,他视线一飘,假装忙碌地看向其他地方。

 在其他人“怎么这么不小心”的声音中,他刚好对上人群中经纪人投来的视线。

 看到搞钱伙伴就跟看到救命稻草没有任何差别,他迅速站直身体,拍拍好邻居手臂示意自己先离开一下,边抬脚离开这个疯狂他拷打自己良心的地方


边说:“千姐找我什么事?”

 “?”

 千姐只是凑个热闹,并没想找他。

 但人看着浑身上下都透着离开这个地方的渴望,她多瞅了眼再多留一下似乎就要碎掉的白,又看了眼站在原地的许大影帝,最后任劳任怨接过人,说:“有件事,下去说。”

 她对着许大影帝和导演一挥手,说:“我先把人借走了。”

 多亏大发慈悲的千姐,陈一白终于呼吸到了楼下的空气。

 往树荫底下的小板凳一坐,他接过助理递来的保温杯喝了口水,又变回了平时的活蹦乱跳一个白。

 经纪人也拎个板凳坐下,问:“怎么待那跟要你命一样?”

 “事出有因,说来话长。”

 提前预判了经纪人的话,陈一白率先说:“这事长话短说不了。”

 经纪人:“哦。”

 长话短说不了那就暂时不讲,她看向居民楼走廊上黑压压的一大群人,问:“你知道你朋友嘴巴上那伤是怎么回事不?”

 他这位朋友怎么看都不像是能不小心磕到嘴的人,尤其是位置还挺特殊,至少她想不出来怎么磕才能磕到那个位置。

 两个助理自觉探过头来搬好板凳。

 想不出来就对了。陈一白抱着保温杯再次默默喝了口水,视线不自觉打飘,说:“那是我咬的。”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