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今 作品
第 53 章 压戏
开机仪式在市区的酒店举行纯纯是面子工程,并不代表他们住这。
早上六点起床,外边飘着小雨,剧组的车辆排成长串,接连从市区驶离。
从市到县再到镇,车窗外的高楼逐渐消失在雨幕里,最终变成街道上的半高不低的楼房。
镇上果然没有酒店,能住的只有宾馆。剧组人多,一个宾馆装不下,于是分散在好几个宾馆。
其他暂时不说,至少当地的宾馆的老板是开心了,老板连带着员工一起来帮忙搬东西。
男一男二男三三个团队和部分主创住一个宾馆。
车辆停下,经纪人转头看向坐在窗边低头看手上剧本的人,说:“到地方了。”
窗外雨滴斜落在车窗上,听到一侧传来声音,陈白抬起头,往外边看了眼,麻溜收起剧本。
他身上没有能放剧本的地方,前边的助理转过头,伸手接过了剧本保管好。
车门打开。车外下着雨,不算大,也就几步路的距离,撑伞倒还麻烦,包括演员在内的下车的人都没撑伞,直接抬脚走进雨里,往前再走两步就进了宾馆大门。
搬东西有司机和助理,已经规划好,这个时候去帮忙反倒碍事,陈白站宾馆不挡路的一侧,支着自己行李箱拉杆,略微抬起帽檐看向小镇街景。
小镇依稀还保持着上个世纪的模样,有青石板小巷还有灰朴墙面和青瓦,但保存得不好,间杂了新建的建筑,整体上成了城乡结合部的风格。
除了结婚,镇上当地人还没见过这种车辆排了一条街的阵仗,下雨也挡不住凑热闹的心,撑着伞站在对面街道往这边看。
陈一白又把帽檐压低了。
东西少,搬得快,助理和司机很快过来,走进宾馆里边。之后进来的是楚明原的团队,人一进来,不大的大厅瞬间显得拥挤了不少,老板娘于是带着他们先上了楼。
宾馆没有电梯,一共三楼,楼上房间大些,陈白被安排在顶楼,住挺宽敞的一间双床房。双床房,只住他一个,一个床睡,一个床用来放东西。
先进房间的是经纪人和助理,他站门口往里看了眼。
没瞅见书桌类似物,他没带电脑果然是正确的。
走廊一边响起脚步声,已经在房间里检查了一圈的经纪人刚好招手让他进房间,他于是推着自己行李箱进去了,顺带带上门。
刚上三楼的楚明原看到的就是一闪而过的白色碎发,之后就是房门关上的声音。
一边的他经纪人也看到了,一边打开这边房间门一边说:“原来是陈白住隔壁。”
不需要看到人,只要看到标志性的白发他们就能知道这是谁。
楚明原进房间,应了声。
经纪人说:“虽然是投资商那边
介绍的人,但我听导演说人演技还行,天赋不错,应该没问题。()”
导演和制片这边也有自己的考量,要是人实在不行,就算是资方推荐也不一定能定下。
楚明原摘下口罩,说了声:大概。?()_[(()”
他态度不咸不淡,经纪人大概也能猜到原因。
入行这么多年,他们算是见过不少带资进组或者背靠大山进组的演员,出于其他方面的考量,导演收了人,又得收得名正言顺,于是大多时候都习惯说人有天赋。
天赋这事没个定论,是最好扯的大旗,实际情况是怎样得另说。
不确定的事没有再说,经纪人看向已经摘下帽子随手把头发往后抓的人,说:“你这次悠着点,不要再整那些幺蛾子,不要跑去跟人谈了又分。”
已经认识将近十年,他说话也不悠着,有什么就说。
楚明原“嗯”了声,态度极其敷衍。
经纪人心梗,连拍自己胸口。
下雨,但并不耽误工作,将近中午的时候到的宾馆,休整结束后剧组后就开始运作,下午就直接开始正式拍摄。
工作人员套了件雨衣,开车去拍摄地踩点,宾馆里的化妆间也腾了出来,稍显简陋但能用。
条件有限,陈一白和男二共用一个化妆间。
他们两个都不能喝酒,有过在开机仪式上一起喝果汁的情谊,从昨天到今天,关系已经由同事突飞猛进为朋友。
男二叫钱进,入行有几年,但依旧够不太上这部电影的角色,好在家里能提供物质上的支持。
简单来说就是人如其名,十分有钱,带资进组,他爸是电影大资方之一。
一个有演员梦的大少爷逐梦演艺圈,陈一白对此表示鼓励和支持,并默默咽下哽住喉咙的一口老血。
有的人花钱演戏,有的人演戏还钱,现在两个人排排坐,任由造型师摆弄。
和之前拍电视剧的讲究大众意义上的美观不同,电影更讲究真,真到镜头怼脸也觉得真实,妆造需要花不少时间。
剑子长央原本是高门大户的骄子,最意气风发的时候家门败落,他没能护住自己的家。踏上逃亡路后被一客栈掌柜之女所救,为躲追查,掌柜女和他结为夫妻,后来掌柜女被人掳走杀害,他又没能护住自己名义上的妻子实际上的恩人。
一夜白发,心中空茫,孑然一身无处归依,他最终自我放逐,成了徘徊在世间的一抹活幽魂。
电影一开始,他就已经是放逐后的状态,蓬头垢面,衣着褴褛。
褴褛是真褴褛,字面意义上的破烂,陈一白坐椅子上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,总觉着直接走出宾馆往大街上一躺,转换职业和乞丐当同行完全可行。
他的白毛顺带也被加长了,变成乱毛加长版,乱糟糟一团,只能说乱得很有个性。
也就看两眼,造型师小声说:“陈老师,麻烦闭一下眼睛。”
陈一白于是闭上了眼睛,睫毛在光下投下不规则的一抹弧
()度。
后面的造型师拿出一条麻布条遮在他眼上(),缠绕了两圈?()_[((),最后不紧不松地固定在了脑后。
“好了。”
耳朵边传来造型师的声音,陈白再一睁眼,眼前一黑。
物理意义上的眼前一黑。麻织的布条,特制的,麻线间的空隙大,依稀能够看到从外面透进的光和隐约的物品轮廓,但再多的就不能看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