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南 作品

第45章 第 45 章

    手机调成了静音,屏幕一亮。

    楚识琛瞥了一眼,是老项樾的那位助理,这两天发了十几条信息过来,他除了打太极也没别的法子。

    项家一定闹了不小的意见,如果项如绪告诉长辈实情,项明章的罪过恐怕更加严重。

    楚识琛一面担忧,一面不平衡,公事他可以任劳任怨,但上司的家事他不太喜欢代为处理。

    他是项樾的秘书,又不是项明章的管家。

    如此忖着,楚识琛觑向一旁的当事人——项明章略微懒散地靠着椅背,右手臂搭在桌上,正握笔疾书,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。

    楚识琛凝神听,台上正在讲大搞区域整合的决心,感觉没有必要做笔记。

    他环顾周遭,孟总监托着下巴一动不动,场内其他人皆是老僧入定的姿势。

    可项明章的专业度一向可靠,楚识琛怀着虚心靠近了些,垂眸一看,纸上笔走龙蛇,居然默写了一首诗。

    楚识琛将稿纸抽走,上面写着是《赞须菩提》——伎俩全无始解空,雨花动地泄机锋。欲求静坐无方所,独步寥寥宇宙中。

    这大会活活把人开出禅意了。

    楚识琛把稿纸归还原位,悄声说:“项先生,你很闲啊。”

    项明章一点不尴尬,写完诗,在空白处画了个几何图形,开始给项樾设计新logo,说:“楚秘书,我很无聊。”

    本就成绩拔尖,预修做得足够充分,现阶段该掌握的都掌握了,今天来像是在混学分。

    楚识琛想起公司书画展厅里的辛弃疾词,问:“那一幅《破阵子》是什么时候写的?”

    “两年前。”项明章停笔,“老爷子中风之后。”

    楚识琛颇感意外,那幅书法笔触愤慨,写的人心中似是有滔天的意难平,可项行昭生病,为什么项明章会产生这样的情绪?

    还是他鉴赏力不够,领悟错了?

    楚识琛不解,自认也没有权利过问,如无意外明天就回去了,他说:“老项樾那边一直在发信息,回去以后你打算怎么应付?”

    项明章很沉得住气:“回去再说。”

    楚识琛道:“项工知道你上飞机是撒谎,要是坦白,你家里人一定很生气。”

    项明章心里清楚:“担心我啊?”

    楚识琛的声音掩在弥散的回音下,又隐秘又动听:“对,担心你。”

    项明章倏地停顿笔尖,扎在白纸上,楚识琛在梧桐小径那么浪漫的地方嘴硬,却在这种人困马乏的会堂里承认了,叫他没有一点准备。

    “哦。”项明章得寸进尺,“有多担心?”

    楚识琛说:“一颗纽扣那么多。”

    项明章无语道:“这算什么计量方式?纽扣那么小,掉在地上都找不到。”

    明明不单找到了,还收在抽屉里不肯丢,楚识琛没有拆穿项明章,抿着唇齿无奈地笑了一下。

    下午开完会,回到酒店,楚识琛晚上约了李桁。

    两个人在酒店的中餐厅见面,以家事开场,聊到楚识绘去公司实习,李桁不太清楚,他最近和楚识绘联系得不太多。

    之前的矛盾或多或少会有些影响,感情是私事,楚识琛没多问,将话题引到了工作上面。

    “会开完了,我们明天早晨回去。”

    李桁说:“我还得再待几天。”

    楚识琛夹了一根青菜,问:“在忙新项目?”

    “我就是瞎忙,跟你们项樾可比不了。”李桁笑起来,“大老远来一趟,顺便逛逛呗,给小绘和伯母买点礼物带回去。”

    楚识琛说:“我还没得空给她买呢。”

    李桁玩笑道:“哎呀,那你还是别买了,把我买的比下去怎么办。”

    两个人对之前的龃龉当作没发生过,真释怀也好,装大度也罢,总之桌上的气氛还算愉快。

    吃过饭,楚识琛去酒店大堂溜达了一圈,当作消食,上楼后没回房间,按响了对面套房的门铃。

    项明章刚和孟焘谈过事情,茶几上散着几张草稿,他泡了一杯热茶递给楚识琛,说:“见过李桁了?”

    楚识琛道:“他嘴很严,谈到公事就绕弯子。”

    如果是普通的出差,不至于遮遮掩掩,项明章说:“其实就算跟这个项目有关也没什么,这么多家公司竞争,渡桁还排不上号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