荔枝很甜 作品

第116章 第一百一十五章

    第115章

    夜深,刑部大牢一片寂静,只能听到岩壁上水珠滴落的声音,伴着空旷回响,显得森寒无比。忽然“哗啦啦”几声响,休憩的狱卒揉了揉眼,站起身时腰间的一大串钥匙晃了晃,他将其解下拎在手里,打着呵欠敲了敲桌,“欸,醒醒,巡夜了。”

    另一人惊醒,搓了把脸道:“里三层外三层,这大半夜的,能出什么事……”

    他骂骂咧咧地起身出去,说:“都怪那阉贼,不过那时是咱们疏于防范,可如今外头那一列卫队可是禁军派下来的,出入都得查腰牌,我看是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,也用不着时时紧盯,他还能打地洞不成——”

    走到最尽头的牢房外,狱卒倏地顿步,话音戛然而止。他张了张嘴,瞪大眼睛,似是还不可置信地用力搓了搓,指着那掉落在地的铁链,道:“这、这人呢?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霍显蒙着眼,手脚都戴着镣铐,刚穿过一条狭窄腐臭的隧道,就被推上了马车。

    带他出来的狱卒没有跟上,而是与车夫低语几句,车夫应着,很快就驱车前行。

    他重重靠在案几上,月末了,手腕处的经脉已经隐约呈现出黑色,骨髓的疼痛让他屏住呼吸,再隐忍着将气息一点一点地吐出来。

    他想得果然不错,就是今夜了。

    赵庸最擅长将蛊毒发作的时间拿捏得死死的。

    马车在黑夜里奔走,霍显闻到越来越重的水沟味,马车也颠簸起来,因为地愈发不平坦了,这是到了哪条贫穷的民巷。

    又过片刻,马车停住。

    霍显下了车,被推到宅子里,眼虽被蒙住,但他明显察觉到堂中坐着一个人。

    那个人似乎是弹了弹烟枪里的烟,他没有抽,只是目光深邃地注视他。

    车夫推了霍显一把,他踢到门槛,镣铐桎梏了行动,踉跄两步,高大的身躯便摔跪在地上。

    他闷哼一声,重重咳嗽起来。

    嘴角的血迹、脖颈上的勒痕、凌乱的发和指骨上磨出血又反复结痂的痕迹,他狼狈得就像一只丧家之犬,侧倒在地上,攥紧拳头痛苦地呻-吟。

    眼睛上的黑布滑落,露出男人猩红的眼眸,他看向赵庸,喘息道:“义父、义父救我……”

    赵庸苍老的眸子稍稍一动,他想起四年前了,不,如今已经是五年前了。

    那时霍显刚投身锦衣卫,锦衣卫的筛选机制极其严酷,他却在前面那些环节通通熬了下来,旁人即便是过了关,但也是处处挂彩,站立难行,唯他人高马大,意气风发地站在那里。

    刚及冠的少年,眼里尽是不屑一顾。

    赵庸有意练他,转头就将他丢进斗兽场与狼斗,他杀了狼,也被狼所伤,左右臂膀都险些被咬断下来,倒在血泊里奄奄一息。

    就像是现在这样。

    奄奄一息地说:“掌印救我……”

    那是他第一次打断霍显的脊梁,让他臣服于脚下。

    可赵庸要的是狼,不是狗!

    说实在话,他对霍显的感情十分微妙,他既想要霍显心甘情愿投身于他,又想要霍显保持野性,要他凶狠,要他狂妄。他并不愿意让霍显变得与那些依附他的人一样平庸,甚至在霍显对东厂的地位虎视眈眈时,赵庸是一面欣慰,一面防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