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糖三两 作品

第30章 第 30 章

    能在魏府这样礼法森严的地方穿成这副模样走动, 必定是出身极高无人能管教,否则魏恒身为家主,必定怒骂着伤风败俗将他乱棍打出了。

    薛鹂觉得他古怪, 面上也不敢流露出来, 沉默片刻,柔声道:“郎君的确美丽, 只是若小山眉换成月棱眉,必定风采更胜。”

    那男人上下扫了她一眼, 面上阴森寒意渐渐消退, 说道:“你叫什么名字, 我为何不曾见过你?”

    “在下姓薛, 单名一个鹂字。”

    “薛鹂。“他重复了一遍, 而后皱起眉打量她, 说道:“容貌不错, 只是装扮得太过寡淡, 毫无生气。”

    这种话说出来实在不讨人喜欢, 何况她妆扮得再如何素淡,旁人也都是赞不绝口, 夸赞她是清水芙蓉,淡雅秀丽,还是头一回被人说毫无生气。

    薛鹂心中浮起了些不满,然而在看到对方一身艳丽到刺目的衣裙, 满头晃眼睛的金钗步摇后,也懒得与这种俗气的怪人计较什么了。

    “郎君说的是, 多谢郎君指点。”

    那人满意地颔首。“行了, 走吧。”

    见薛鹂站在原地没有动, 他又催促了一遍。“你不是来找魏玠的吗?为何还不快走?”

    “郎君也是来找大公子的?”薛鹂疑惑地问了一句, 目光实在无法不落在他染了鲜红口脂的唇瓣上。

    他点了点头,不耐烦道:“还不快走。”

    薛鹂见他脾气不好,也不愿与这种怪人多纠缠。魏玠这样正经的人,岂会容忍有人穿成这副模样进他的玉衡居,八成要让两个冷脸侍卫将人赶出来。何况魏恒命魏玠禁足思过,她尚且不知能否见到他一面,又何况是一个荒唐的纨绔。

    她见魏玠是为了与他独处,与这人一同又算怎么回事。

    薛鹂微敛着眉,为难道:“我忽然想起还有旁的事,不便去烦扰大公子,还是郎君先去吧,我便不跟着了。”

    男子斜睨了她一眼,冷哼道:“真是麻烦。”

    他踢了侍者一脚,没好气道:“伞歪了,光都刺我眼睛了,瞎了你的狗眼?”

    侍者唯唯诺诺地赔罪,很快他又趾高气昂地往前走,没有再理会身后的薛鹂。

    ——

    玉衡居的后院种着大片翠竹,高大的竹林将日光挡住,偶尔有细碎的日光从枝叶的缝隙间漏进来,落在地上宛如一地碎金,风吹时碎金浮动,如波光粼粼的湖面。

    梁晏随好友去了诗会,魏玠留在府中反省过错。

    侍者来报,说是宫里那位来了。魏玠站起身,霜白的长衫上映着杂乱的竹影,不等他前去迎接,不请自来的人已经随着琴音找到了他的位置。

    赵暨步子开阔,边走边大喊:“听闻你被郡公禁足了,这是犯了何事,竟惹得他如此动怒?”

    他一走进此处,侍者们便纷纷移开眼,亦或是压低头,生怕露出异样的表情惹得他不快。

    赵暨脑子一向不清醒,若不是运气好,皇位也轮不到他来坐。魏氏忠君护住了几百年,即便君王是个傻子,他们也不会因此得意忘形,生出谋权篡位的心思,因此赵暨虽不爱被人说教,却总是要找魏玠说闲话。

    魏玠见他装扮成这副滑稽的模样,也只是稍一皱眉,淡声道:“陛下今日的装扮,实在有失帝王威仪。”

    赵暨毫不在乎,直接越过魏玠,坐在庭前胡乱拨弄琴弦,发出几声杂乱无章的音调,侍者们不约而同地眉头紧皱。“便是没有帝王威仪,朕也是帝王。”

    他花枝招展的模样与这雅致的庭院格格不入。

    “你若从了夏侯婧的心意该多好,她虽惹人厌恶,好在那张脸不算太差,勉强也能下口。你若是讨好了她,魏氏上下都要好过多了。兴许连河间王与秦王的过错都能揭过去,哪里需要你去摆平。”赵暨说的轻佻,半点不将魏氏嫡长子的气节与清白放在眼里。若是魏恒在此处,必定要被气得发抖。

    夏侯婧如今是皇后,与太后是姑侄,本是前太子的未婚妻。因为前太子目中无人,肆意殴打辱骂府中妾侍,那妾侍不堪受辱,夜里趁他安睡用簪子刺进了他的喉咙后吞金自尽。先帝本就子嗣艰难,几个儿子不是天生残缺便是早早夭折,夏侯信一力推举之下,赵暨这个算得上周正的皇子便登上了皇位。

    赵暨比起残虐的夏侯婧已称得上是宽厚,只是为人愚钝荒唐,时常做些匪夷所思的事,连夏侯婧都不屑与他往来,索性明目张胆的在宫中豢养面首。夏侯婧对魏玠有所企图,不过是碍于他出身高门不敢冒犯,然而她的心思却称得上是众人皆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