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糖三两 作品

第27章 第 27 章

    她并未回应出游一事,赵统心中了然,说道:“如此我也算放心了,有何处不好尽管来寻我。芸娘与你应当聊得来,若你们二人能成为密友再好不过。前几日有人送了一匹上好的罗布,颜色很是衬你,我留给你做衣裙了。”

    薛鹂听到赵统的话,心中是一团乱麻,说不出是何种滋味。

    她不是什么淡泊名利的人,被一个有权有势的男子如此对待,心中的确会有生出些不该有的得意。即便是威严冷酷的钧山王,一样倾心她薛鹂。

    薛鹂有自己的虚荣心,却也无法为了权势向赵统低头,更何况他们之间不过萍水相逢,彼此并未熟知,如今赵统意中她不过是因为皮相,绝不会有多少真心。

    “钧山王不必如此……这些东西,我受之有愧。”

    赵统打量了薛鹂片刻,沉默着没有说话,她感觉这些目光好似针在身上扎。

    “鹂娘。”他笑了一声。“我如此叫你,似乎听着更亲近。”

    薛鹂没有应声,便见他兀自从暗袋中取出一根金簪。

    “这支金簪算是我给你的信物,日后无论有什么事,尽管拿它寻我,我自会竭力助你。”

    薛鹂还没伸手去接,他便先一步将金簪插入了她的发髻。而后还突然伸出手捏着她的下巴,细细地端详了一番,似乎对此极为满意。

    赵统的指腹满是粗糙的茧子,磨得薛鹂发疼。她不适地皱起眉,赵统也松了手,她微恼地瞥了他一眼,沉声道:“多谢钧山王。”

    魏蕴似乎注意到了此处的动静,快步走过来,阴着脸说道:“时辰不早了,我们也是时候回府了,多谢钧山王今日的款待。”

    赵统微微颔首,目光只看向她身边红着脸不吭声的薛鹂,指腹似乎还残存着温热的触感。

    “赵郢,你与芸娘一起送送二位。”

    ——

    魏蕴离开的脚步比薛鹂还要匆忙,几乎要拉着她小跑起来,薛鹂只好小声道:“姐姐慢些,我要跟不上了。”

    魏蕴瞪了她一眼,直到出了府门,赵郢与芸娘转身离去,她才压低嗓音说道:“你没看见赵士端的眼神,好似要吃了你,今日我若没跟来,你未必能回府……”

    不等她说完,忽然见到了一个身影,脚步忽地停下,薛鹂也被她拉地趔趄一步险些栽倒。

    “堂兄怎么来了?”

    薛鹂心上一紧,莫名有些心虚,抬头才看到府门前停着魏府的马车,其中一驾极为眼熟,马车前还坐着晋炤与晋青二人。

    车帘被掀起一角,露出魏玠的脸来,薛鹂抬起头,目光无法不去看他唇上微小的伤口。

    他淡淡地扫了她们一眼,目光并未在她身上有过多的停留。

    “叔父说你来了钧山王府,他心中不安稳,让我出宫后来接你回去。”

    魏蕴面色一红,没好气地瞥了眼薛鹂。往日魏玠与她实在算不得亲近,如今好端端地来接她回府,她又不是没有马车,分明是来接薛鹂。

    她扫了薛鹂一眼,心中有些不是滋味,然而她一心盼着魏玠好,若这是他的心意,即便她再不情愿也没法说不。

    薛鹂牵了牵魏蕴的袖子,示意她快些上马车。魏蕴却当她是心中急切地想要与魏玠独处,只好闷声道:“多谢兄长,只是我的马车太小,方才喝了些果酿,此刻头晕得厉害想小憩片刻,兄长能否带鹂娘回去?”

    薛鹂又惊又急,忙去抓住魏蕴的手臂,却被她反推了一把。

    而后她便听马车中的人冷声道:“上来吧。”

    魏蕴看都不看她一眼,几步上了自己的马车,独留薛鹂在原地踟躇不前。

    魏玠也不催她,只是笑道:“鹂娘是怕我吗?”

    薛鹂被他一激,不禁冷笑一声,说道:“表哥这是哪里的话,我爱慕表哥还来不及,如何会怕你?”

    她再不犹豫,索性老老实实地上了马车。

    从前她竟不曾注意过,魏玠的马车四角都嵌有烛台。

    薛鹂不说话,魏玠也没有理会她,马车中的气氛格外压抑,好似有股焦虑的暗流在无声翻涌。

    薛鹂如坐针毡,只恨不能立刻从马车上下去。手指也下意识地绞着头发,抵着头回想钧山王的话。

    “这金簪与你不配。”马车中蓦地响起一道清冷人声,打断了薛鹂的思绪。

    她这才想起钧山王赠的金簪还在她发髻上插着,抬手想要取下来,半途又动作一顿,说道:“那又如何。”

    无非是魏玠瞧不上她,认为她配不上这样金贵的东西。无论配与不配,如今都是她的东西了。

    魏玠沉声道:“赵统不是魏缙,他不会任你戏弄,再让你全身而退。你若及时抽身还来得及。你该知道,倘若叔父知道你的心性,必定再留你不得。”

    薛鹂嗤笑一声,扭头盯着他,眸光在昏暗的马车中微微发亮。“那表哥呢,你也觉得这些时日我是在戏弄你吗?”

    魏玠无非是认为她不择手段,为了权势宁愿去攀附钧山王。他这样的人不懂她的难处,更不屑去懂。薛氏族人苦苦相逼,要用她的婚事来谋取前程。她千里奔到这洛阳,就是要和梁晏在一起,要做人上人,倘若有人奚落她,她往后才有底气去撕了他们的嘴。

    魏玠懂什么?他只当她浪荡贪婪,连她用过的杯盏都要厌恶到丢弃。

    他难道不是一直在戏弄她吗?是否觉得看着她想方设法与他周旋极为可笑?

    “你以为我是什么人,只要有权有势,只需对我招招手,我便像狗一样凑上前讨好不成?”薛鹂在钧山王府时提心吊胆,如今才松了口气,便被魏玠用这副不咸不淡的语气数落,语气也变得刻薄起来。“你又与我装什么好人,若是嫌我下贱,我不坐你的马车便是。”

    薛鹂说完后也不管魏玠的反应,怒声道:“停下,我要下去。”

    驾马的人只听令于魏玠,丝毫不理会她的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