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199 章

季时川显然也想到这点,笑了声道:“怎么他们总能这么进退有度,游刃有余呢?”

“争取下辈子投个好胎,好吧。”我也想笑,但没能笑出来,好一会儿,我又道:“我在想一件事,如果……行动真的能成功的话,我能不能接受表彰然后辞职不干了。”

季时川的唇动了下,几秒后,他道:“可是熬过去明天,你不仅秘书长的位置稳了,未来还能升到更高的地方。你要注意,这可不是画饼,虽然会面临更深的派系斗争,但……那会是难以企及的位置。尤其是,你这么的年轻。”

“所以答案是不能吗?”

我问。

季时川沉默了许久,他道:“不一定,但我想知道为什么。”

我一时间竟有些难以措辞。

“是因为你不想面对陈行谨吗?”

季时川道。

“也许是我越来越觉得我不适合这里。”我想了想,又继续说:“失败了,他会杀了我。成功了,摩甘比受创,但瘦死骆驼比马大,陈行谨做几年牢又出来,到时候还是没完没了的。再说了当官了还要斗来斗去,还要廉洁,还要忙,我为什么不等他进去了,偷偷躲起来带着存款花天酒地。”

俗话说得好,过好自己的生活就是对敌人最大的报复!

惹到我,陈行谨算是踢到溜溜球了!

我溜!

我说了很多,但季时川只是道:“他的身体坚持不了几年,你不用担心那么多。”

他又道:“还是说,因为他活不了多久了,你才不想面对他。”

季时川说这话的时候,眼神之中有着些复杂,那种复杂比以往都更深刻一些。即便隔着屏幕,我都差距到他像是有些忧伤,眼睛垂着,却还是在笑。

我不喜欢这个话题,也不喜欢这个表情,可是我很疲惫,疲惫到不知道说什么。

季时川笑了下,道:“事后再说吧。”

“这是保证吗?”

我问。

“不好说。”

季时川回答。

我们的对话有了很长一段空白,那是一种不大妙的,有些沉重的空白。

“为什么他做到这个份上,曾要摧毁你的事业,又纵容马基尼的人杀你,你也还是要放过他呢?”

季时川的语气温和起来,像是我很讨厌的那种老师一样,在诱导我诚实。

监察官联盟的人难道都要考教师资格证吗?

“他作恶多端,罪大恶极,我逃避知晓也清楚了他多么不干净。”我舔了下嘴唇,它干得让我脸都觉得过于干燥了,我又道:“他坐牢,死掉,还是活得长久,我都不想管。可他曾经给我过了很多次生日。”

我隐去了一些不那么愉快的记忆,比如他买的那些甜得过分的奶油糕点,再比如他故意往我脸上放的礼花筒,或者是一些沾染了血液的乱七八糟的东西。那些东西并不是礼物,因为他做这些的时候就他妈的不是我的生日,而是他觉得我该过生日了。有一年,他给我过了八次生日,直接导致了我至今还有些搞不清楚我的岁数。

他要杀了我,因为我是累赘,是他计划的阻挡者。可我甚至做不到面对他,面对一个几乎是唯一一个和我一起长大,讨厌的家人。

季时川的呼吸有些沉重,他扯起了嘴角,将话题引到了另一个地方,“你这么一说,我有点好奇你今年的生日过了吗?我可以扮演那种有钱人家过生日请的脱衣舞男。”

我:“……谢谢,不用了,我不喜欢。”

季时川道:“兔男郎呢?”

我道:“算了,我知道你的答案了,看来我真的是当官的命。我挂了,快十点了,我要回我房间了。”

斐瑞不想参加会议,给我开了会议室让我完成会议,再不回去要出事了。

在我即将挂断电话的时候,我听见季时川的声音,他道:“抱歉。”

我摇头,“没事,我知道,你之前已经尽力帮助过我了。”

季时川扯了下唇,又低声道:“想开一点,就这么一次,以后就要开启一个伟大的前程了。喝不完的酒,享不尽的富贵,一跃龙门,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想要和你结亲……”

他的声音越来越轻,我张了张嘴,很想说我要的不是这些,可是我说不出口。因为我真的有点想要。

“事后,三家财团的势力可就都削弱了不少,起码财团的人不会再是多大的威胁了。至于元老院,虽然还会压着你,但是……除了压着你,给你制造麻烦,还能——”

“等下!”我打断季时川,从幻想中逃离,认真道:“都给我画饼了,起码说点让我登上元老院的幻想吧?”

“这个比较难,十二家族可是推翻了前皇室,现在可没有皇帝给你推翻。”季时川笑了下,“马基尼就算下台了,十二家族倒了,也会有新的家族补上。你要清楚,是家族。”

……凭什么,陈行谨都能当大财阀,我居然不行!

我愤愤地挂了电话,起身往会议室外走,按开了权限。

【权限已通过。】

喀左尔刚刚推开房间的门,便迅速嗅到浓烈的山茶与焚香般的味道,那纠缠黏连的味道,几乎让他有一瞬间感到了眩晕。

青柠信息素犹如狡猾的游鱼似的,想要钻入其中,可几乎是一瞬,更为浓烈的山茶信息素便将他的信息素覆盖了下。

他后退了几步,白发垂落在肩膀上,白色的睫毛颤动了下。

很轻的脚步声从更深处响起,逐渐接近。

喀左尔在一瞬间想要后退,背部却挺直了,他咬唇望过去,很快,便看见一个青年依靠在了房门口,透过客厅远远地望着他。

金发的青年似乎刚洗完澡,白色的衬衫没有扣好,湿润的金发上披着一块浴巾。那水珠顺着他白皙的脖颈落下,被水染得透明的衬衫里映出了青青红红的吻痕与咬痕,一路蔓延到深处。他的蓝眼睛里有着些飘忽,声音也有些沙哑,却仍是笑着的,“啊呀,我以为是她。”

撒谎,明明他的信息素里都是敌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