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198 章

“我现在有的,能满足我的一切需求。”

斐瑞又道。

当他说完这句话后,他心中涌出了些淡淡的满足感,那种满足让他充满了对新的一天的希望,也让他有了一种充盈的完美的幸福。他有的东西那么多,为什么偏偏要陈之微呢?为什么偏偏要和摩甘比为敌呢?为什么偏偏要在乎爱情呢?

可是陈之微却像是没听见他的话似的,手扶着他的肩膀,将他往后推。

“你需要报仇。”

陈之微却用着陈述的语气,一边问,一边将他往后推。

斐瑞任由她将自己往后推,笑了下:“逝者已矣。”

“你需要真相。”

“真相对我不再重要。”

“你需要我。”

“如果我愿意,我随时有无数alpha追求。”

“你需要真实,需要脱下手环。”

“它不会妨碍我感受真实。”

他们的对话十分简短,她的动作没有停,他也不断地后退。

终于,斐瑞的腰部撞到了书桌边缘,他不能再退了。

陈之微道:“你需要痛苦。”

这一刻,斐瑞突然觉得有些好笑,笑她再无可以利用的话术。他几乎要生出爱怜来,于是抬起手来,手指摩挲着她的脸颊,动作轻柔,“我不需要,你也做不到让我再痛苦了。”

陈之微的手也摸上了他的脸颊,又下滑,握住了他的脖颈。她用力将他的腰部往下压,斐瑞的呼吸一时间有些艰难,挣扎着,却发觉她用力抵住了他的两腿中。他张着嘴,只能顺着她的力道,被压在桌上。

斐瑞微笑起来,“你要杀了我吗?但只要我想,随时有人会进来射杀你,你不怕的话也没关系,喀左尔死了,你一样也得死。”

“如果你不需要痛苦。那你今晚,为什么要来找我,要杀了我呢?”陈之微没回他的话,只是凝视着他的脸,也笑了下,她道:“是因为艾什礼和你说他会阻止你,所以你想赶在他来找我前杀了我,是不是?”

斐瑞的耳边有了很轻的鸣叫声,脸色骤然白了,他的放在西装裤袋里的手焦急地摩挲着那控制器,下一秒,一记响亮的耳光响起。

“啪”声后,热意与刺痛瞬间袭来,将他的脑子打得一片空白,他的瞳孔再次扩散。脖颈上的手逐渐收紧力道,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,眼皮痉挛起来。

“你想问我,为什么知道你们的谈话内容,是不是?”

陈之微的话音没有听。

“不……我不想……”斐瑞迫切地想要摩挲控制器,可是大脑却被她的话占满,一切的联想堵塞他的神经,本能的求生欲也搅乱他的神思。

她在品酒会上?什么时候?做了伪装?她见了艾什礼……不!不要想了,她马上就会死!一切都会结束?

他艰难地思考,艰难地呼吸,艰难地寻找,可即便如此艰难他却也不惜用尽力气道:“闭、呃闭嘴——闭嘴!”

“你在找你的控制器?”他的脸逐渐涨红起来,额头有着汗水,可骤然间他听到她的声音。他的视线模糊一瞬,却发现她的手握着那个小小的圆形按钮,道:“我没告诉过你,我的手速很快?”

斐瑞的视线紧紧地凝着那枚控制器,下一秒,她将控制器扔到了书桌上,离他的手并不算远,“等我说完,你想按就按,只要你能够得到。”

就在这个空隙,她的话像是最恶毒的诅咒一般,在这个空间中钻进了她的耳朵中。

“就是你想的那样,不对,我也不知道,你有没有想到。”她话音带着点笑,“你今天开的品酒会,我去了,用了塑形。在你们对话后,我就见了他,那个灌木丛里的动静,记得吗?”

斐瑞的大脑再次空白。

“闭嘴!闭嘴啊!”斐瑞的声音全然嘶哑,他逼迫自己不去看她的脸和延伸,蓝色的眼睛里只有泪水,手臂却用力去够那枚控制器。他已全然失却思考,本能的恐惧与憎恨让他甚至无法用力挣扎推开,只是刻板地重复着摸索控制器的动作,“不要说了……我恨你……不要说了……”

疼痛,嫉妒,憎恨,厌恶,不甘……种种情绪纷至沓来,让他的神经尽数绷紧了。

她又道:“他送我来的,就在楼下,他留下了这一串吻痕。”

骤然间,一道惊雷落下,雨势越来越大,整个房间都被那一道雷照亮,在她与他的脸上同时打下惨白的光影。

这一瞬间,空气的气压也越来越低。

斐瑞笑了起来,呼吸越发不通畅,泪水从他蓝色的眼睛里溢出来。他停止了挣扎,只是躺在书桌上,金发被汗水与泪水浸湿,舌头悬在口中没有落点。

雷声在光影后落下,轰隆作响,又留下只有雨声的寂静空间。

无法在被调控的情绪喷薄而出,斐瑞抬起腿,反过来勾住她的腿。他用尽全力挣扎起身,手勾住了她的脖颈,却不再是为了挣脱,而是为了攀附。

疼痛。

真实的疼痛。

他的胸口处那一颗跳动不停的东西,像是被撕开了一道口子。风也好,雨也好,尽数都灌了进去!令他疼痛,令他血液倒流,令他浑身发冷,令他痛得下意识找寻温度。

不可以,她就算是死,也不能选择别人!尤其是艾什礼!胜负从来没有决出过,见面了又怎么样,留下了吻又怎么样,他绝对不会就此落败!

斐瑞再也想不起来按那一枚控制器,多日以来,他死水一样的快乐变得轻浮、廉价、没有意义,令人昏庸,锋锐尽失去。可现在不同了,真实的情绪已将让他退无可退:不甘、嫉妒、憎恨、父亲的死、艾什礼的炫耀、季时川的隐瞒、摩甘比的暗杀、陈之微的……游移不定的爱的痛苦。

新鲜的伤口,新鲜的刺痛,新鲜的亢奋。

斐瑞的脸颊满是热意,他拥住她,唇舌交织,血腥的味道也交织起来。他的瞳孔倒映着她的面容,眼皮痉挛着,大脑犹如被一把火点燃。他像是重新在痛苦中活了过来,所谓的宁静与幸福的纱网被撕碎,心中的斗兽亮出獠牙。

“陈之微,我恨你,我永远恨你。”

他的手停在她的头上,脖颈上,又落在她的腰肢上。

灰烬信息素被山茶浸染,空间里,他们的信息素像是互相搏斗,又像是抵死缠绵。

“是你不愿意放过我,我也不会放过你的,你毁了我……”

在他们的吻的交织中,斐瑞的腿勾住了她的腰,笑起来,声音里混杂着他的咳嗽,疲惫,以及浓重的亢奋。

斐瑞拥着她的脖颈,湿润的吻像是火苗的舔舐,而他就是那一团火。

她推开他的脑袋,“那我现在放过你。”

斐瑞怔怔的,那双如蓝宝石般澄澈的眼珠里弯起来,眼泪却又大颗大颗落下。他无法思考,只是用力搂着她的脖颈,讨着她的吻,“不要……不要这样对我,我需要报仇,我需要真相,我需要你……我需要真实,也需要你带来的疼痛。”

他将痛苦咀嚼太多次,多到上瘾,多到沉迷于她带来的一切痕迹。

那是独属于他的,没有人夺走的。

在灰烬信息素中,斐瑞感觉自己也成为了被燃烧的灰尘,可是他这样快乐。不是宁静的,健康的,积极的,而是疯狂的,有害的,消极的。他知道不对,可是她那么轻易就摧毁了他的防线,他没有办法抗拒。

她是alpha,他恰恰是omega,他注定被她这样折磨,这是没有办法的事。

年轻总裁的大脑被一波波的浪潮裹挟,却又在一道近乎窥视的视线中清醒片刻。他很快看见门外有一道幽暗的缝隙,几个安保挟持着喀左尔,等候着他的命令。

斐瑞的眼神空茫了下,只是用手抱紧了她的脖颈,汲取着他的信息素。安保们会意,带着喀左尔离开了,在离开前,斐瑞对着那双凝视的粉色眼眸的主人微笑了下。

“怎么了?你……是不是要杀了我?不怕我死你身上?”

我察觉到身后似乎有些动静。

几秒后,斐瑞“呃”了声,长长的呼吸与窥探落在我耳边。

他笑了声,“好像有个小孩子看到了。”

我挑起眉头,斐瑞却吻了过来,“不要提别——呃人。”

他的呼吸有些不顺畅,眼睛翻动了下,舌尖勾动着我的唇。他用力贴着我,用腿圈着我,蓝眼下的脸颊一片潮红,唇角有着涎液。可他并不停止索取与容纳,不断地用脸颊蹭着我的脸颊,表示他的需求。

我:“……我觉得——”

“你要的地图,我会给你的。” 斐瑞打断我的话,攀附在我的身上,握住了我的命脉,又道:“对我好一点吧,我不能离开你。”

我服了,那不也是为了你自己报仇吗!

我:“……好。”

要了命了,头好晕,我服了,他真的有点旱太久了吧!

他的一面动作,一面索求着我的吻。

陈之微,努力,计划成功了一大半了!

我咬牙,进行了身心的冲刺。

天光逐渐有了些亮意时,督政宫的装置场地地图终于传送到了我的终端上,我一键转发给季时川。

几秒后,季时川秒回了信息。

【季时川:终于,我现在让监察官联盟的人撤退。】

【季时川:还好我看斐瑞的人一直没动作,就没让他们闯进去。】

【季时川:不过,这个时间……】

我:“……”

他妈的拿着地图滚,别他妈烦我了!

【陈之微:谈判要花很多时间。】

【季时川:时间还是体力?】

【季时川:你真要跟他过一辈子啊?】

我:“……”

我都为了所谓的“正义”当震动玩具了,别他妈烦我了!或许是我龇牙咧嘴的动静有点大,一旁贴着我躺着的斐瑞睁开了眼,蓝色的眼睛里有着水泽。

我道:“没事,睡吧,我和那边的人沟通下。”

我关了灯,躺到床上,斐瑞的手却扶在我的腰上,又向下。

我:“……很晚了。”

斐瑞没有说话,他又开始吻我的脖颈。

我:“……”

救命,救命,救命!

*

“嗡嗡嗡——”

凌晨时分,摩甘比的人仍在开会,轮换会议举行的地点——督政宫的地图被投射在荧幕上。但陡然间,ROY终端的震动声响起。

坐在主座上的JIN望过去,ROY起身走到他身旁,道:“根据文件上的追踪显示,文件已被二次传递,斐瑞果然泄露了文件。”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