叫我苏三少 作品

173. 第 173 章 “开局就送曝晒服务”……

“辩论赛继续,请罗尔斯与陈之微握手并宣誓。”

中央舞台之上的声音响起。

台下一片欢呼之声,他们振臂高呼,是比之前要热闹百倍的动静。竞争的本能始终刻在人们的基因里,在陈之微澄清自我前,他们也始终抱有一些希冀,对戏剧性的转折的希冀。而陈之微以合成的影片戏耍了无数媒体与群众后,那神经上的快感便如一阵微醺的风激起身体的颤栗,期待也到达巅峰。

在人群的欢呼之中,喀左尔却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。

许琉灰坐在他身旁,穿着红色的教会红袍,宽大的帽檐遮挡了他的面容。他手上捏着眼镜,耳上的银色流苏耳饰垂落在脸颊旁,话音很轻地道:“等会儿L,你可要登台陪她讲演了,打起精神来啊。”

喀左尔喉结滑动了下,垂着眼,“知道了,老师。”

许琉灰像是在笑,“你相信她能帮你吗?”

喀左尔握紧了身上的袍子,“老师为什么会这么问?为什么会是帮我,不是为了帮教会吗?”

“是吗?”许琉灰的话音有了些起伏,他道:“看来你很相信。”

许琉灰笑道:“和家义肢的三个专利他让你全部讲述了,你以为她是为了帮你吗?纵使如今,她这样声势浩大地让你登场,让你和她共享呼声与鲜花。但一旦她上任,非议声便会更大,到时候她大可以以无法再推进为由放弃法案,教会不需要谈什么分割,只会带着翼世往下坠。”

他看见喀左尔手上的青色血管清晰可见,愉悦一点点盈满。

许琉灰的话音有了怜悯,“当然,更坏的可能是……她在最后时刻表明,和家的义肢具有危险性,而这危险性来源于翼世,从而表达她对卡尔璐与摩甘比研发的专利的感兴趣与惋惜,然后再批判罗尔斯对于她争取的法案丝毫不了解,从而向卡尔璐与摩甘比投诚,那——”

“老师。”喀左尔打断了许琉灰的话,粉红色的虹膜震颤着,他话音有些断断续续,“或许是有这种可能,但——但是您,是您先同意的。为什么现在要和我说?这、这不是我的错。”

“我的确同意了。”许琉灰轻声道:“我只是想用事实告诉你,你还不了解她,你过于轻信她了。”

他的话音如此温和,甚至带着些耐心。

这样的论调,喀左尔已经听过太多次,每一次,都觉得脖颈上的绳索被狠狠勒紧。他张了下嘴,想要获得更多氧气,可脑中却只有太阳穴突突的跳声。他凝着许琉灰,话比脑子更快,“老师是想告诉我,你更了解她,更亲近她吗?当然,毕竟她才是老师的孩子,也毕竟,老师处在我这个位置的时候从来只依靠自己,自然觉得相信他人是蠢笨不过的事!”

言语是危险的,犹如火焰。倘若不曾有过名为念头的引线,那火焰只会闪烁片刻,倘若引线存在,一粒火星便可燎原。

喀左尔几乎无法压抑自己的情绪,空茫的心此刻被无数种情绪点燃,他像是活过来了一般, “哥哥, 你为什么总要这样对我?因为我身上有着和你一样不干净的血液吗?还是因为你从不像我一样,有和家的父母与陈之微的父母疼爱过,所以你就要死死扒着陈之微,恨我被她注视过哪怕一秒!?你甚至想让她亲手杀了我,你知道,她杀了我,你可以名正言顺得到教会和翼世的权力是不是?!但她没有动手,你觉得我是后患,现在你还想借这个机会打压支持我的教会众是不是!”

许琉灰静静听着这一切,帽檐下的阴影让喀左尔看不清他的表情。但没有关系,喀左尔看见了他捏着眼镜的手,青色的脉络从掌心蔓延到手腕,小臂上。

许久,许琉灰像是在笑,声音响起了。

那话中却有着些笃定,他道:“好孩子,为什么你总要这样揣测我呢?你年纪很小的时候,还来过教会,我们相处得很好,不是吗?后来你进入教会,我也愿意一直照顾你,当你的哥哥,老师,不是吗?”

喀左尔忽然泄了气。

永远如此,许琉灰永远如此,好像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撼动他的统治一般。在教会事变之前,他或许还曾留有理智,但事变后,他已然疯掉了。喀左尔曾揣测过,在许琉灰如此疯狂的现今,陈之微在其中充当过什么作用,可至今为止,他始终没能依靠他甚少的常识与联想触摸到他们故事的一角。

喀左尔道道:“也许她只是利用我,但没有关系,失败了,就杀了我吧。”

他的眼睫颤动着,酸涩感从鼻间蔓延到眼球,他不想再显出什么狼狈来,努力抬起头。

一抬头,喀左尔看见八面投影上,陈之微的脸部特写浮现,这会儿L她正听着罗尔斯的攻击,脸上仍有着笑,黑色的眼睛弯着。陈之微与罗尔斯的辩论已经开始了几分钟,她的头发湿漉漉的,但脸上的饮料痕迹已经没了。

明明是嘲讽的话,她却真的觉得好笑似的,还鼓了个掌。

喀左尔望着,心中突然生出了强烈的不甘来,像是一团火哽在胸口似的。他知道她不可信,却仍然交付一切,因为最差的结果不过是“做出了错误决定”而失去支持被处理。可现在,他突然有了不甘心。

他不想死了。

如果她骗了他,他就该用一切办法活下去,报复回去。

他不甘心被利用了,他不甘心被欺骗了,他不甘心被处理了。

喀左尔攥紧了袍子,也就是这时,他看见几名工作人员走了过来。

他们的声音很低,充满了恭敬,“烦请您和我们前往后台,陈之微女士需要您的帮助。”

在他们话音落下之时,喀左尔感受到了许琉灰无声的注视,藏在帽檐下的视线如同手术刀似的,将他的皮肉都要剔开。

喀左尔站起了身,听见了许琉灰的声音,“加油。”

喀左尔应该尊敬一些的,但他没有,他只是俯视着许琉灰,笑了下。

他道:“我会的。还有,之前照顾那对夫妇,我已经遣散了。但是他们希望见我最后一面,所以,现在他们正在观众席当中。希望您不介意。”

许琉灰的身体微直, 放在膝上的手痉挛了下。

喀左尔却只是微笑, 行了礼之后,跟随着工作人员离开了。

走过长长的过道,可还没走几步,他却陡然察觉到一些并不友好的视线。当他悄然回头,却只能看见观众席上密密麻麻的人群,在他停驻的一两秒,有一道手臂朝着他挥了挥。

他看过去,隐约看见一对脸上带着笑的男女,他们穿着十分朴素,却坐在极好的看台处。这是他安排的。

于是他也对着他们微笑了下。在转过身,走向后台专用通道后,那对男女身后却出现了穿着黑色安保西装的人。

“你们好,我们是场地安检人员,刚刚你们申请的餐食套餐目前不在无人机配送行列。作为补偿,我们现在邀请您去内部的vip餐厅,请问你们愿意接受吗?”

“是现在去吗?”

“看你们这边方便,等辩论赛结束后进入餐厅用餐也是可以的。”

“啊,这么好啊,那我们结束去。”

“好的,届时我们会派人过来的。”

他们微笑着离去了,在关门之时,却唤出了内部的权限程序锁。

【是否开启锁定?】

【已开启二级防护锁定程序。】

门锁声悄然响起。

“咔哒——”

上膛声响起。

季时川握着枪,走在这座由摩甘比铸造的巨大竞技场中。从后台通道走出,还要再穿过建筑的长廊,明明此时才正值黄昏,但肃杀的冷意与暗却笼罩其中。

可惜没有回头路。

他点亮灯光,也没有点开终端的照明程序,只是握着终端,看着监察官联盟的信息。一条条信息滚动着,催促着他尽快离开,其中有几人发了长串语音,辱骂不绝。

“你他吗非要留到最后,被传唤上去摩甘比还会放你走吗?”

“停职程序我让他们从晚上开启,人已经过去候着了,先躲过这一次。”

季时川放着他们的语音,笑了声,竟也回了几句话。他的笑混合着呼吸的热气,军靴踏在石质地板上,脚步声都如他的笑声似的低沉却又张扬。

“在哪儿L候着?”季时川问,当他即将走到走廊尽头时,却见尽头处矗立着一个人影。尽头的夕阳的光落在人影身上,红与黑融做一团。他又道:“看来不用候着了。”

季时川将终端守在口袋中,脚步腾挪,倚靠着墙。

墙壁的冰冷几乎要浸润他的手背,隔着厚厚的军装,也教他冷得手臂颤抖。

季时川缓慢地举起枪,却先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枪响。

“砰——”

如血一般的颜色缓缓流淌,几乎淌到演讲桌上。

罗尔斯愤怒地拍着桌子,她一如既往保持着愤慨,喊道:“你到底要说什么!从刚刚回来到现在,你从头到尾都在转移话题,闭口不言你要推进的法案内容,只一味介绍和家的义肢有多么好, 是不是你根本就知道, 这项技术根本就没达到各项伦理要求?!”

两边的技术人员各自站在我们身旁,当罗尔斯拍桌时,我感觉我身旁的喀左尔呼吸都重了些。

我看向他,他的身形隐匿在红袍之中,我道:“我的确没有提出确切的法案,那是因为我认为你要推进的法案存在重大的问题!”

我看向喀左尔,小声道:“我要拍桌了。”

喀左尔懵懂地望着我,立刻抬起一只手抓住了我的衣角。

我:“……”

算了。

我两手拍桌,打鼓似的,拍得桌上的磁悬麦克风都跳动了下。

我喊道:“这里不是谁声音大谁就有道理的!我问你,你是不是从头到尾就是受摩甘比卡尔璐指使才推进义肢技术?!伦理法案可以改动,但是你从头没说过,你要怎么改动?!试问,在这种情况下,我该如何信任你?信任你推进的条例是否会影响整个社会?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