团子来袭 作品

第150章 第 150 章

 谢征踏着一地血色走出房门,左手手背滴滴答答往下沥着血珠。


 守在房外的几名侍卫从大开的房门瞧见屋内宫女和太监的惨状,不由也有些心惊。


 烧在屋内的软骨散剂量,都够放倒一头牛的了,他怎么还能走出来?莫不是提前服用过解药?


 然而谢征手上的血迹和脚步间细微的踉跄,还是让他们注意到他确实是中药了,只不过还在强撑着。


 冷宫大门早已锁死,其中一名侍卫当即就冲后方一名同伴道:“放火,把人都引过来!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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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长公主齐姝已被安太妃禁足了多日。


 今夜除夕,母女俩也只是简单吃了顿年夜饭,安太妃便回了小佛堂继续诵经。


 齐姝心中气闷,拂袖出了暖阁,安太妃身边的老嬷嬷亦步亦趋跟了上去:“公主去何处?”


 齐姝骄纵了十余年,可不是个好脾气的,当即就回呛一句:“本公主撑得慌,出去走走,宫门都叫母妃下了钥,你们还担心本公主去何处?”


 那老嬷嬷被齐姝呛了声,也不见怒色,只一福身道:“那公主带件披风,外边风雪大,当心着凉。”


 齐姝懒得理母妃身边这些人,她们跟着安太妃久了,一个个似乎也成了菩萨,说话都是一样的神态语气,齐姝见了便烦得紧。


 她只带了自己的几个贴身宫女,高昂着头越过那嬷嬷便走了。


 老嬷嬷在后方屈膝道:“恭送公主殿下。”


 到了外边,齐姝才真觉着有些冷了,她在廊桥上望着高悬于空中的那轮冷月,捧着铜制的雕花镂空手炉喃语一声:“也不知那块公孙木头现在在做什么……”


 她的声音太小,站在边上的宫女没听清,温声问:“公主说什么?”


 齐姝努了努嘴,道:“没什么,去梅园走走吧。”


 安太妃年轻时也是受宠过的,先帝特命人在她宫里种了一整片梅林,一到严冬,整园的梅花争相怒放,美不胜收。


 今夜下了细雪,梅林的青石板小径上本该是覆了一层薄雪的,但洒扫的小太监怕主子们有除夕夜赏梅的雅兴,一早就清扫干净了路面的积雪。


 齐姝带着一众宫女走了一阵,忽而道:“你们就在此处,不许再跟着了,我去挂个祈福的香囊。”


 宫女们低声应“是”。


 齐姝独自往梅林深处走了一小段,找了枝绽得极美的梅花枝,从怀中掏出那个装满了自己少女心事的香囊,指腹轻轻摩挲了一下上边的刺绣,正准备垫脚挂上去,却听得前方被梅枝遮挡的假山后,隐隐传来几声女子的娇笑。


 莫非有人在此处偷情?


 齐姝脸色当即就是一变,想要发作,但捏了捏自己手上的香囊,神色又缓和了下来,欲当做什么都没听到离开,却又听得一句“我骗你作甚,公主近日被太妃看得严严的,哪儿都没去……”


 一道有些阴柔的声音响起:“那长公主身边的人也没再去冷宫那边?”


 女人微.喘着答道:“我们这些当下人的,没有太妃的腰牌,也出不了寿阳宫了……”


 寿阳花乃梅花的别称,安太妃的宫殿正是因这片梅林而得名。


 齐姝厉喝道:“谁在此处,给本宫滚出来!”


 这一声莫说是假山后的男女,便是候在外边的宫人们也吓了一跳,连忙赶了过来。


 假山后边连滚带爬走出来的,是一对衣衫凌乱的宫女太监,两个人吓得脸都白了,对着齐姝磕头如捣蒜:“公主饶命!公主饶命!”


 齐姝早就知晓宫里的宫女太监也有结为对食的,这一刻却只觉着恶心,她认出那宫女是自己宫里的人,太监瞧着却眼生。


 她冷冷盯着那宫女:“你在监视本宫?”


 宫女浑身颤抖如筛糠,哭得脸都花了:“奴婢不敢……奴婢不敢……”


 齐姝转看向那太监:“你是哪个宫里里的人?”


 太监抬起眼看了齐姝一眼,又飞快地低下头去,虽也害怕,但似乎比那宫女多了一份底气:“奴才……奴才是司礼监的,陛下身边的高公公是奴才干爹。


 齐姝冷笑出声,原来齐昇身边的总管太监就是他的那份底气。


 可他既能问那宫女那些问题,显然自己帮谢征查冷宫疯宫女一事已穿到了齐昇耳朵里。


 一股寒意从脊背窜起,齐姝只觉膝弯有些发软,她看着那太监的表情像是恨不得吃人,厉声道:“先把这腌臜阉人给本宫绑了,关起来!”


 随即转身疾步往梅林外走,用力抓住自己一名心腹宫女的手,交代道:“快,你拿我的腰牌,即刻去太极宫,找云麾将军,就说冷宫有变!”


 宫女一路疾跑,然而还没走出梅林,就被安太妃带人给拦下了。


 安太妃看着自己女儿,沉淀了岁月痕迹却依旧优雅的脸上明显有了怒意:“姝儿,你又要胡闹什么?”


 齐姝急道:“母亲!这不是胡闹!冷宫的事我已经搅合进去了,这不是跟你当年一样,紧闭宫门就能安然无事的了!武安侯若遭了齐昇的暗算,回头也会把这帐算到我们头上!便是齐昇赢了,他那丧心病狂的性子,会继续放我们母女好过吗?”


 正好后边的宫人压着偷情的宫女太监从梅林走了出来,齐姝指着二人质问安太妃:“齐昇都已把手伸到咱们宫里来了,母妃还要置身事外吗?”


 安太妃看着被五花大绑的两人,权衡了一二,终是道:“开宫门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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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太极宫。


 席间早已酒过三巡,樊长玉抬眸看向谢征那空着的席位,眉间的忧虑越来越重,正欲找个借口出去看看时,一名前来添酒的宫女不动声色地撞了她肘关一下。


 广袖遮掩下,樊长玉感到自己手心被递进了什么东西,她立即握拢。


 宫女离开后,樊长玉佯装踉跄起身,候在她席位后方的一名宫女上前来搀扶她,问她要去何处,樊长玉借口说要去净房,那名宫女便恭敬地引着樊长玉往净房去。


 樊长玉离席后,坐于文官席位之首的李太傅瞥了眼樊长玉离开的背影,又看向对面空着的武官之首的席位,一双老眼里藏着叫人捉摸不透的情绪。


 须臾,一名侍者上前朝李太傅耳语了什么。


 一向波澜不惊的李太傅罕见地变了脸色,挥退侍者后,才起身对着上方明显格外开怀的皇帝拱手道:“老臣惭愧,今夜君臣尽欢,畅怀宴饮,老臣本该与陛下和诸位同僚同乐至换岁才是,奈何人老了,不中用了,疲乏得紧,只得恳请陛下,准许老臣先行回府了。”


 好戏还没上场,齐昇明显极不乐意,道:“太傅累了,且先去偏殿歇会儿便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