马户子君 作品

第24章 他不吃药



 宁如深又循到了瓜味,静静聆听起来。


 “当年若不是娴太妃娘娘,本王留下的就不是这道疤,而是一条命了。”


 李应棠望向远处,似陷入了追忆:


 “早些年先太子独大,接连戕害手足。有一年,宫中下了很大的雪,那时我还小,而母妃受罚在宫中禁足。身边的宫人都被先太子支走,他将我关在一处废旧的宫院,我几乎冻得失去知觉……”


 “陛下和娴太妃娘娘找遍了整个后宫,最后是娘娘将我从雪地里抱出来……”


 细风拂过脚下草叶,窸窣作响。


 空旷的郊野上,一时只听得轩王恬静淡远的声音。


 宁如深听他从获救一直讲到痊愈,越讲越远……终于忍不住打断,“殿下。”


 李应棠停下话头,“怎么了?”


 宁如深找回这个故事的重点,“所以你这道疤是?”


 “喔…这个啊!”


 李应棠像是才想起来,“这是娴太妃娘娘找到我时太激动了,指甲盖儿戳出来的。”


 宁如深,“………”


 他难言地看着轩王:


 你的心不是明镜,是哈哈镜吧,重点全歪了啊。


 两人无声地站了几秒。


 李应棠拉回话题,“总之,陛下习惯了什么事都由自己担着,也不善于表露情绪。你常伴他身侧,还望多体察些。”


 宁如深点头应下,“自然。”


 李应棠就唉了两声,欣慰又荡漾地看着他,“你有什么要求,尽管同本王提。”


 “都是臣的本分,臣……”宁如深正腼腆地讲着客套话,思绪一转,忽而停了下,“臣就想知道,那沓纸到底是什么东西?”


 怎么一个二个都对他讳莫如深。


 李应棠,“……”


 他刚要开口,突然又想到了什么,拍拍宁如深的肩,“下次寻个机会,让陛下亲自告诉你。”


 宁如深:?


 ·


 两人唠完,回到驿站边。


 李无廷目光审视了一番,“聊完了?”


 李应棠神清气爽,“嗯!”


 “……”李无廷蹙了蹙眉,侧了眼若有所思的宁如深,又挥手将人驱散,“该出发了。”


 午时三刻的吉时将过。


 李应棠终于念念不舍地登上马车,绝尘而去。


 送完轩王,几人回到马车上。


 宁如深刚一落座,就听李无廷的声音在身侧淡淡响起:


 “聊什么了?”


 他将雪色的披风从李景煜屁股底下抽出来,在身前拢了拢,“一些闲聊。”


 李无廷朝他看来。


 宁如深想起李应棠那番曲折离奇的肺腑之言,没忍住替人说好话,“轩王殿下心思纯真,以后若有冒犯陛下的地方,也纯属无心。”


 “……”


 李无廷眉心沉下,似在思索“纯真”的定义。


 片刻,他细细考量,“他是不是说了什么话哄骗你,或者让你帮他一些奇怪的事。”


 宁如深疑惑凑近,“什么奇怪的事?”


 马车正行过城门,光线暗下来。


 他一身雪色的披风在跟前十分惹眼。


 车厢轻晃了下,宁如深前倾的身子也跟着一晃,气息带着发丝一起拂动着,带着细微的酥痒。


 李无廷低眼看着他,“给……”


 刚开口,车厢中光线又是一亮。


 紧接着李景煜的小脑袋也咻地从后面冒出来,叠在了宁如深肩上,眼巴巴看来,“什么奇怪的事?”


 “……”


 李无廷看着跟前一大一小两双眼睛,默了默,“没什么,坐好。”


 两人缩回去:“喔。”


 …


 马车驶入京城中。


 一路穿过市区顺着宁府的方向回宫。行了会儿,李无廷朝车帘外问道,“走到哪儿了?”


 “回主子,快到东四北大街了。”


 “朕去趟东城兵马司,在前面停。”


 宁如深闻言去扒车帘缝,“这是哪儿?臣要先下车吗?”


 李无廷,“……坐回来。离你府上不远,到前面的街口把你放下去,走一条街就到了。”


 听这话头,应该是替他估量过了。


 宁如深便坐好,“多谢陛下。”


 没多久就到了下个街口,马车停下。


 宁如深起身辞别,李景煜瞅了瞅问,“皇兄有政务,臣弟也一道下车吗?”


 李无廷说,“你同朕一起去。”


 李景煜点头应声。宁如深看了看两兄弟,行过礼拢上披风下车去了。


 马车外是一条长长的街市。


 街边开着各类摊铺,整条街不静不闹,街尽头拐个弯走几步便是宁府。


 这会儿正好没事,宁如深就边走边看起来。


 正往前逛了一截,突然听前方传来一阵骚动——疾近的马蹄声夹杂着行人的惊呼响起!他一转头就看一名华服青年当街纵马而来。


 烈马疾驰,转瞬到了几步之外。


 宁如深惊了一跳,赶忙往旁边一退!


 周围的行人小贩也惊慌地闪躲着,一时间街头乱成一片:


 “快躲开!”“让让,推车!”


 飞扬跋扈的烈马风一般地刮过眼前。


 宁如深刚退到一个摊铺前,一架推车猝不及防从斜里撞来,“小心!”


 推车哐的一下磕在了摊铺边。


 与此同时,车架重重撞在了宁如深腰上,“唔…!”他顿时痛得呻唤了一声,一手撑在摊位边缘,指节用力到发白。


 一头乌发垂下,遮住了半张脸。


 只能看见单薄的肩头轻颤着,掀开的雪色披风下露出绯红的官袍来。


 周围行人瞬间大惊失色:是朝官。


 推车的摊贩更是腿一软跪下,“草民冲撞了大人,大人饶命!大人饶命!”


 宁如深这会儿痛得腰直抽,他忍了忍摆手,“不干你的事,我府邸就在前面,帮我叫人来。”


 “是,大人!”


 在那小贩跑去叫人的小片刻。


 宁如深终于缓过劲,他看了眼四周的一片狼藉,“隔两条街就是东城兵马司,是谁这么大胆?”


 一商贩小心道,“回大人的话,那位是庾家的公子,庾家就是…就是管东城兵马司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