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4章 告白



 动作细致得像在摆弄毫无行为能力的美丽洋娃娃,而林秋宿就放任对方这么照顾,被对方的大衣、围巾和帽子裹成了一团球。


 因为谢屿的脸色不太好看,狄泽宇以为这人会说些什么难听话,怕林秋宿受到社会人士的欺负,还跃跃欲试准备演一出英雄救美力挽狂澜。


 可是谢屿说:“秋秋,外面下雪了,你要当心冷。”


 如果狄泽宇没有听完这句话转身就走,还会看到谢屿笨手笨脚地伸手,分明自己系围巾都是随便糊弄,对待林秋宿却还努力调整了下打结的花样。


 林秋宿不可思议地眨了眨眼睛,确认面前的谢屿不是一场幻觉,迟钝的大脑无法理解眼前的场面。


 “你不是在加班吗?”他木讷地问。


 谢屿道:“十一个小时之前是这样的。”


 林秋宿继而说:“京市今天下午的航班全停了,高铁票也早就抢空,你是怎么过来的?”


 “你怎么打听得比我还清楚啊?”谢屿失笑。


 他们在谈话的工夫里,往外多走了两步,不需要林秋宿再问,答案已然近在眼前。


 一辆沪市牌照的amg停在那里,车身不复往常的敞亮干净,车轮上满是泥泞,车窗上被冻了一层冰霜,还有雪花积在车顶。


 ——谢屿是这十多个小时一路开车过来的。


 林秋宿走路摇摇晃晃,谢屿看不下去他这样逞强,半扶半抱地让他坐进副驾驶座。


 “你再摆出这种伤心的表情,我要当你心疼我了。”谢屿见他不吱声,企图逗他开心。


 车里没有关掉恒温系统,里面非常暖和,林秋宿坐在座椅上,小声说:“那你自己也照照镜子……”


 饮用了过多的葡萄酒令他词汇量变得贫瘠,组织了半天措辞,他挤出一句:“你怎么凶巴巴的,是不是在讨厌我?”


 尽管外面被一路尘土侵袭得脏乱,不过amg的内部保持得非常干净,在林秋宿坐上去以后,逐渐地弥漫一股酒味。


 这让林秋宿感到很局促,心想,自己这副狼狈的样子,还不够讨厌吗?


 随后他半天没得到谢屿的答复,更是加深了这个念头,不禁抬起湿润泛红的狐狸眼,要找对方要个答案。


 就在他鼓起勇气望过去的时候,谢屿与他视线相撞。


 压抑的心意已经在奔赴而来的漫漫长路中躁动已久,又在此刻的沉默中发酵,变质到了难以再做自我欺骗的程度。


 怎么克制得住呢?


 当他看到林秋宿被其他人真挚又急切地袒露心意,谢屿就在无声地辩白。


 自己的心意比任何人都要真挚,也比任何人都要急切,只需要林秋宿一个寻求的眼神,努力维持的红线就会崩塌。


 “我讨厌你?林秋宿,你好像对我的表现有严重的认知错误。”谢屿道,“我这样子明明是在紧张。”


 这着实不是什么表白的好时机,林秋宿无法转过弯来,没理解谢屿为什么会紧张。


 他单纯地睁圆了眼睛,眼前蒙着层水雾,仿佛被欺负了一样。


 谢屿忍耐不住,轻柔地伸出手,略微粗糙的指腹将动作放得温和到了极致,慢慢摩挲过林秋宿的眼尾。


 “为什么拒绝了那个同学?你是有喜欢的人了吗?”他嗓音沙哑地跨过了红线


 林秋宿从而闭上眼,睫毛在谢屿的指尖颤了颤,好像一只被抓在手心却依旧扑闪的蝴蝶。


 他不能百分百确定谢屿这句话究竟是何种意味,自己的喜欢于对方而言,是否属于累赘。


 所以林秋宿就像把柔软肚皮卷起来的、戒备心很重的猫咪,怯怯地小声说谎。


 他听到自己声音含糊地回答:“没有。”


 副驾驶座的门打开着,林秋宿僵硬地坐在上面,虽然被暖意包裹,但面对着未知的发展,整个人毫无安全感地几乎绷成一根弦。


 而谢屿待在外面,微微弯着腰,用一种膝盖屈折的半蹲姿势,比车内的林秋宿低半个头,仰起脖颈注视自己的心上人。


 谢屿牵住林秋宿的手腕,让林秋宿的手放在自己心跳加速的胸膛上,说:“那允许我追求你,好不好?”


 他将姿态放得很低,几乎要与地面的雪水融化在一起。


 担心林秋宿以为这是一场玩笑,谢屿说:“我有一个暗恋很久的人了,也渴望自己在他心里占一个同样的位置。”


 “不是家长,不是玩伴,不是任何定义不清又能够被替代的身份。”谢屿认命般笑了一下,情绪里没有分毫苦涩意味,全是倾慕与认真。


 继而他低下头,近乎虔诚地亲了亲心上人的指尖:“林秋宿,我想当你的初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