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有幸 作品

第18章 坐怀(修)



 他知道林秋宿从小性格软,心思比较细也相对更容易善感,所以向来很关注对方的心情状态。


 不过近年来他们身在异地,自己忙于打拼赚钱,这方面有心无力。


 可以做的唯有在繁忙工作之余,从所剩无几的个人时间里抽出精力,去关心一下缺失亲人陪伴的弟弟。


 还不是面对面,是隔着电话和一千多里的距离,通过叙述来得知对方过得怎么样。


 “秋秋,真不开心啊?”当下,林观清问。


 而林秋宿似乎不愿意与他沟通,回答:“不要和大忙人讲话了。”


 他说:“我要睡觉啦,你不要发太多消息给我,不然我再记你一笔死缠烂打!”


 正准备用抱歉话语疯狂轰炸的林观清:“。”


 林秋宿挂掉电话,准备熄灯睡觉,却见客卧门被轻轻敲了敲。


 然后,见自己没有立即出声制止,门被慢吞吞地细开了小缝……


 谢屿难得示弱,将自己的位置摆得很低。


 他不敢轻举妄动,低声地说:“请我去吃套餐前,可以让我说几句话吗?”


 林秋宿很小气,哼声朝他讲:“才不要请你吃,你带着对我的愧疚自责下去吧。”


 谢屿听完没觉得他幼稚,反而靠在门框上,狭长的眼睛含着笑意望过去。


 林秋宿没有完全消气,这时候不愿意显得太好说话,又没办法拉下脸搞冷战。


 于是他本来缩成一团躺在床上,说完话就不吭声地迅速转了个身。


 他就用毛茸茸的后脑勺对着谢屿,从谢屿的角度,还可以看到几缕柔顺的发丝被枕头压得有点弯。


 然后,林秋宿竖着耳朵,听到谢屿走到了自己的床边。


 接下来身后的床垫有变化幅度很小、却足够有存在感的凹陷,让林秋宿能够感知到,谢屿安静地坐了过来。


 “你是不是我哥派来哄我的。”林秋宿询问。


 谢屿不假思索地与大罪人林观清撇清关系。


 “没啊,我怎么会管他死活?”


 听到这句话,林秋宿的表情和缓了一些。


 他磨磨蹭蹭扭过脑袋,澄澈的狐狸眼在灯光下好似雪山山巅的湖泊,一览无余的干净而美好。


 “我是想说,我第一次和人同居,之前又交友不慎,和林观清那类不要脸的家伙混多了,不怎么有分寸,不小心冒犯了你。”


 谢屿这么讲着,还不忘给林观清身上扣一口大黑锅。


 真就亲身演绎着何为背后插刀恶上司。


 他再说:“所以我刚在查该怎么弥补,才能够让你别这么气,然后找到了一个办法。”


 林秋宿:?


 又要来一个给自己买prada的是吗?


 事实证明,谢屿没这么离谱。


 ……但也没好到哪里去。


 谢屿虽然非常努力地做了功课,仔细搜寻了一番该如何放松心情,但完全搞错了方向。


 不过他一点也不自知,很认真地说:“研究表明,看鬼片有助于解压,最近正好有一部口碑很好的新片。”


 他还讲:“我把投影设备检查过了,没有坏,来陪你看鬼片?”


 林秋宿:“……”


 真是令人感动的诚意。


 自己五味杂陈的心思瞬间变成哭笑不得,一时间不知道脸上该摆成什么表情。


 因为林秋宿没有及时回复,氛围一点点落入安静。


 谢屿琢磨少年人的心思,又说:“那给你买爱马仕好吗?买himalayan?”


 与刚才一样,林秋宿不懂爱马仕又不是什么东西。


 他听完心想,很好,你和林观清可真是殊途同归啊。


 谢屿见他还不说话,笑了声:“反正,如果你会害怕恐怖片的话就算了,是我没考虑周全。”


 十分钟后。


 穿着棉质睡衣,后脑勺还翘起一缕被压歪的黑发,表示自己非常胆大的林秋宿,坐在了大平层内嵌的家庭影院里。


 他身上莫名有种士可杀不可辱的决心,纤细的侧影甚至有些孤勇。


 他看着开始放映的《咒怨》,漂亮的脸上露出不服气的表情,向待在旁边的谢屿郑重通知。


 “你等会儿被吓到的话,可以先自己去睡觉,我陪你回房间。”


 谢屿帮他端着一桶刚炸好的爆米花,神色似笑非笑,像要说些什么又生生忍住。


 他顺从地答复:“好的,到时候有劳你保护我了。”


 二十分钟一晃而过。


 谢屿面色平静,问旁边紧闭双眼的林秋宿:“要不然算了?”


 林秋宿闭着眼睛还以为谢屿不知道,努力稳住声线,说:“为什么啊,不是挺好看的吗?”


 谢屿:“。”


 林秋宿讲完,还继续佯装镇定,哆哆嗦嗦地伸出手,捞了一颗爆米花。


 可惜角度不太对,指尖又细微地发抖,不小心洒开几粒。


 谢屿佯装毫不知情,任由撒开的爆米花落在自己腿上。


 又过了五分钟。


 家庭影院的音效质量堪称上乘,即便不去看荧幕,光是立体环绕在周围的恐怖声音,就够人胆战心惊。


 谢屿见林秋宿脸色苍白,就差缩成团挤到椅子角落里,很想第二次提议原地解散。


 然后,林秋宿似是害怕被看破,在阴影处偷偷摸摸的,一点一点逞强地舒展身体,让姿态尽量看起来端正放松。


 于是谢屿没再开口,递过爆米花:“还要不要吃?”


 林秋宿正要点头,就在他伸手的时候——


 电影里忽地传来尖叫,绝望诡异的氛围烘托到了极致。


 血红的光影笼罩整间影院,连带罩住了林秋宿,映得他雪白的脸颊也被浓重的红色覆盖。


 伴随着伽椰子惊悚的笑声,以及主角猝不及防的挣扎嘶吼,传递出来的绝望感令人背后发寒。


 其中,背后发寒的人也要归类为两种极端。


 一种极端是谢屿这种,天生对恐怖题材无感,拿爆米花桶的手稳得不见任何动摇。


 就这淡定程度,就算女鬼下一秒边吐血边从荧幕里爬出来,也会冷静自持地命令对方记得把地板擦干净。


 另一种极端的代表人物是林秋宿。


 以前因为条件限制,他很少看电影,更别说恐怖片。


 第一次接触就瞻仰了该品类中的经典大作,不仅瑟瑟发抖,甚至被动摇了唯物主义。


 伸出去的胳膊瞬间缩了回去,期间不慎碰到了谢屿的手,爆米花桶狠狠倾斜。


 里面的爆米花直接洒出来大半,噼里啪啦落了一地。


 香甜的味道散在两人之间,但眼下没人在乎这个。


 林秋宿被自己发出来的动静吓得不轻,刚才那一刹那险些心脏停跳,下意识就想找个安全地方的躲起来。


 他手足无措又四神无主,没有闪避去空荡荡的沙发角落,而是不假思索地往有人的地方抱团取暖。


 在他的构想中,自己该是矜持地靠近对方,保持五厘米左右的距离,有条不紊尽显成年人的理智。


 但实际上——


 他直接钻到了谢屿怀里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