superpanda 作品

第33章 Saint Games收购案(八)

 周昶从健身房出来后需要路过网球场,无意中看见经鸿后便在场地边站了会儿,眼中闪过一丝惊艳。

 等经鸿出了球场,周昶说:“经总这有专业水平了。”这番话并非恭维,周昶自己也会打打网球,但经鸿显然打得更好,周昶对自己和别人一向都有正确的评价。

 经鸿纠正他:“叫经鸿就好。”

 周昶说:“抱歉,叫习惯了。”

 经鸿接着一开始的话茬:“其实网球是我唯一一项能拿出手的,都练了二十几年了。”

 “大学时候打过半职业么?”

 经鸿点头:“进过stanford的校队,拿过全美冠军,但队友水平实在太强,我几乎没当过正选。唯一一次参加比赛是大三的那一年,和别的人组了双打,跟着队伍混的冠军。”

 “当然。”周昶也略懂,“stanford的网球一直很强——正选球员毕业之后应该都打职业了吧?”

 “也不是。”经鸿说,“能人太多。有一些人知道自己的能力,当程序员去了。事实上,我们当初的一号种子……这些年atp的最高排名是141。”顿了顿,经鸿又说,“我刚知道时还有点儿感慨。我当初无论如何也赢不了的那些对手,其实连世界的前一百都打不进去,人外有人。”

 “……嗯。”周昶明白经鸿想说的事是什么。

 能人太多,网球如此,it亦如此。他们确实在高位上,可这并不说明他们的能力就真的无人能及了,他们需要认识到他们现在的一切有运气成分。

 难得的清醒。

 “清醒”其实并不容易。在这一行,成功的人总喜欢将他的成功归因于自身,大谈成功学,有意或者无意地忽略掉或许是最重要的东西。

 他们再次想到了一处。

 经鸿又问周昶:“我不太懂游泳的事。但你的蝶泳,好像也有专业水准?”

 周昶说:“200蝶偶尔能进2分05,极偶尔。这种东西想提高一秒钟都要付出巨大代价,没时间。算了。”

 经鸿点头:“正常的。我明白。”这些年,网球也渐渐变成单纯的兴趣爱好了,多巴胺都在别处释放。

 经鸿走后,周昶看着经鸿背影。

 他委实是没想到,经鸿网球能打成这样。

 平时总是西装笔挺,刚才却穿着t恤短裤,一拍一拍的,动作舒展。虽然,从那一拍一拍中,周昶依然能看出来很多经鸿本身的性格——充满耐心,打拉锯战,但一旦抓到机会,就又凶又猛,直接咬得对方翻身不得。

 …………

 打完网球,告别周昶,经鸿回了自己的套房。而后他也没再出去,就坐在书房的圆桌前,一边看看窗外海景,一边翻翻手里的书。这其实是一本闲书,一个导演的自传,经鸿已经读半年了,他实在没有闲暇时间。

 不过看样子今天下午便能读完,他整个心情都变得极好。

 经鸿没赶什么行程,马尔代夫最常见的浮潜、深潜、冲浪、海钓等等活动他一样也没参加,他就只想放松放松,即使绝大多数海上活动经鸿都能玩儿一下,或多或少。

 他这几天就散了散步。可大岛已经逛完了,连那两个红酒博物馆和珠宝博物馆都看过了。

 事实证明,只要有点时间,一本闲书很快便能翻到最后一个段落。

 导演感谢他的妻子,说,如果不是他的妻子,一身戾气的他现在恐怕在监狱里,而不是在片场上,他的妻子拯救了他。

 读完后,经鸿放下手里的书,回味了会儿,又走到书房的落地窗前,拉开落地窗,任凭海风吹拂过来。

 接下来的这个晚上如何打发呢?

 这时候房间的电话适时地响了几声。

 经鸿以为是酒店的服务团队,接起来,才发现对面是周昶。

 “经鸿,”周昶按照约定叫他的名字,“大岛今晚有个篝火舞会,你知道吧?”

 经鸿反问:“篝火舞会?”显然经鸿并不知道。

 “嗯,”周昶回答,“酒店组织的,算一个event。几个著名的音乐人会来这儿当舞会伴奏,弹弹吉他之类的吧,今天晚上酒店也会开几瓶儿博物馆的上好红酒。”大岛上有个红酒博物馆,里面全是珍藏好酒。

 经鸿来了一点兴致,问:“几点钟?”

 “晚上八点。”

 “好。我去看看。经鸿答应了,“反正也没什么事儿,明天就回北京了。你呢?”海浪、沙滩、篝火、红酒、吉他、舞蹈,很适合当这次度假最后一天的配菜。

 周昶答:“我也会去看看。”

 “那到时候见。”

 “到时候见。”

 八点,大岛沙滩果然与白天的时候完全不同。

 海边柔软的沙滩上,几十个篝火炉子围出来了一大片的圆形空地,炉里填满了当地木柴,篝火正熊熊燃烧。金属制的篝火炉壁被镂空了一些图案,是月亮和群星。透过那些月亮群星,里面橙红的火焰正不断跃动不断起舞。而场地的正中间还有一个更大的篝火炉。

 空地上方,几十条黄色灯链从几十个篝火炉旁被拉到了空中汇聚,每两个篝火炉的中间都会被拉起来一条灯链。灯光好似一顶帐篷,温柔地、轻轻地罩下来,罩着中间的舞场。整个地方亮如白昼,而旁边就是黑沉沉的大海。

 月光倒映在海面上,为海面开辟出了一条狭长的云汀,水波晃动,银鳞一般。月光明亮,偶尔几朵清云飘过,让月亮含羞带怯的。浪潮声声,海风吹拂。

 场边摆着一个吧台。吧台是三面的,外面全都摆着椅子,最内侧则供服务生进进出出地服务客人。

 吧台旁边,一个乐队在弹吉他和贝斯,还有乐手在弹钢琴和拉手风琴。

 在吧台前,经鸿找到了周昶。周昶还是穿着一件休闲衬衫,左胸口处带着一片金色暗纹,好像是一只鹰。他正坐在吧台一侧,面对着场地,背对着吧台,手里捏着一杯酒,两条长腿支着地,懒懒散散的样子。

 经鸿走过去,说:“嗨。”

 周昶眼皮一抬:“来了?”

 “嗯。”经鸿坐上周昶旁边的那张凳子,扯过酒单看了看,点了一杯。在这个度假小岛,他们两个认识的人总不至于还分开来。

 周昶轻瞥一眼,一哂,说:“这酒可烈。说是鸡尾酒,里头都是龙舌兰。”

 “无所谓。”当年陪着客户,白酒一杯又一杯,也没什么。

 周昶笑笑,不说话了。

 酒上来,是紫粉色的,清澈漂亮,辛辣当中透着香甜,味道还不错。

 舞会很快正式开始。

 乐队奏了一首舞曲,轻快活泼,吧台边上的人以及远处沙滩上的人纷纷过去、纷纷下场。

 前行、后退、横移、旋转、抬腿、扬臂、扭胯、转身。他们揽着她们的腰,她们把着他们的肩。他们和她们的手紧紧握着,难舍难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