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了之 作品

第29章 29










元策:“你拿什么教训?用你的小细胳膊小细腿?”









姜稚衣回过头来:“当然是用我的嘴,我可以去皇伯伯那儿告状呀!”









“康乐伯这些年虽很少再上前线,早时候也是立过赫赫战功之人,你的皇伯伯会为你一句话,拿有功之臣的儿子如何?”









“那起码也可罚他在家闭门自省十天半月,你在书院不就能清净好一阵了?”









“不用,”元策抬起眼,望向钟伯勇刚刚落过脚的那道长廊,一扯嘴角,“我要的,就是他来招惹我。”









*









“……不要再拿那些过家家的玩意儿去招惹沈元策了!”









入夜二更天,康乐伯府,康乐伯重重一砸拐杖,指指面前的儿子:“听见没有?”









钟伯勇站在书案前不服气地昂头:“他打断了阿弟的腿,阿弟又一直支支吾吾不肯说是为何挨的打,我替阿弟找个场子怎么了!”









“那你这场子找回来了吗?”









钟伯勇一噎。今日晌午他找到沈元策,质问他为何不比了,结果沈元策轻飘飘说了句——









“让了你三个内应也就得了两筹,我不如拿自己的左手同右手比。”









“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蠢儿子!”康乐伯恨恨摇了摇头,“被打的又不止你阿弟一人,一看便是一群儿郎的小打小闹,有什么好叫你如此意难平?”









“阿弟都断了一条腿也叫小打小闹,那在您眼里什么才叫大事……?”









“自然是钟氏全家上下的性命!你姑姑那儿子不还被打断了两条腿?这就说明你阿弟并非招惹沈元策的罪魁祸首,你如今这么一闹,才真要被他记上一笔!”









钟伯勇不可思议地笑起来:“我还真不懂了,阿爹早年立过的战功难道不比他一初出茅庐的小子高?就说阿爹这条跛腿,都是圣上一再惋惜的……沈节使已经不在,如今河西节度使之位空悬,说明圣上也信不过沈元策,他一个十八稚子,值得您这样害怕?”









康乐伯闭起眼,长长深吸一口气:“前段日子,你姑姑被永盈郡主软禁在府,不停派人传信给我,让我去向圣上求情,你可知我为何坐视不管?”









“……为何?”









“因为圣恩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活水,若提早散尽,万一将来有一日需要靠它保命,便无从依仗了……”康乐伯睁开眼,眼底眸光一沉,“不要再在外张口闭口提我过去的战功和我这条跛腿,沈元策在京的这段日子,给我低调行事,最好低到他看不见你!若再发生今日这样的事,你休想踏出府门一步!”









*









同一时刻,沈府书房外。









穆新鸿叩了三下门,听见里头一声“进”,推门进去,一眼看到元策执了卷兵书在灯下读。









世间用兵打仗的将军大致分两种,一种是理论起家,一种是实战起家,大公子属前者,从前在京装着纨绔样,私下其实一直在书房里研读这些兵书,而少将军却与大公子正好相反——









少将军几乎是在实战里长大的。









当初为防被人发现这张与沈家“独子”一模一样的脸,少将军幼时常年待在一间暗无天日的宅子里。









那座宅子与其说是家,不如说是一个练武场,一切兵器应有尽有。沈节使无法常常看着少将军,便派亲信去那里训练儿子。









从会走路起,少将军十八般武艺一样样学过来,一样样从磕磕绊绊到驾轻就熟。









再后来,等少将军长大一些,有些能耐了,便被沈节使领进了军中。









在军队里,有那么一类人本就驻扎在最神秘的角落,从不公开露面,那便是“斥候”。









他们穿梭在最前线刺探敌情,风餐露宿,与马为伴,渴了喝雨水,累了睡树枝,当危险靠近,还要有逃出生天的本事。









一个优秀的斥候所需具备的经验和实战本领,有时不亚于一个指挥作战的将军。









穆新鸿认识元策的时候,惊异于一个十岁出头的少年郎,竟然是玄策军中最精锐的斥候兵。